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568)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她几乎没有仔细去想陈珪言辞中的暗示。

陆悬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不曾败过,”她说道,“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人是软弱的生物,总会被周围的人或事影响。

哪怕是一心想要殉国的臧洪,也会在雨后初晴时,领着妻儿出府,在城下稍微转一转,透透气。

他望向自己家眷时,还有没有那样坚定的殉国念头呢?

如果她此时不是孤身一人,她会不会也生出胆怯之心呢?

连绵不绝的暴雨汇聚在早已干涸的池塘里,经历了几个清晨之后,泥沙渐渐沉淀下去,池水变得清澈起来。

有青蛙躲在池边的叶片下,惬意地享受着阴凉,墙外忽然有幼童嬉戏声和脚步声传过,那只青蛙须臾便溜进了石头缝下。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渐渐觉得那些人也没那么可恶了。

这个世界这样残酷,又这样美好,贪生怕死其实也没那么大的罪过——只要她不断地获取胜利,给他们以信心,他们会继续忠心耿耿的。

当她这样想着,有点摩拳擦掌准备要赶紧揪个什么人来打一顿时,斥候带着酸枣遇袭的消息回来了。

陆悬鱼决定开个小会,和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击退这支鲜卑骑兵时,张辽是第一个到的。

她在那里摆弄沙盘,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便抬了头。

“文远来了!”她大声说道,“我正有事要问你。”

她虽然嘴笨,但手是很巧的,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已经捏出了两个代表鲜卑人的棋子,都是骑在马上的小人,虽然没有面目,但手上举着一把长刀。

“他们不用环首刀的,胡儿马上作战时,多用短矛。”他盯着那个棋子看了半天,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也说不清是想将这两个她亲手捏的棋子揣袖子里带走,还是想上前厮杀一番。

“哦,”她不以为意,“那我过后再重新捏两个,反正现在也不用。”

……张辽又看了两眼那两个泥骑兵。

“辞玉欲问我何事?”

“袁绍的前军到了,我不惊讶,”她说道,“但为什么是鲜卑人?”

听斥候的报告,这些鲜卑人并不是什么精锐,铠甲武器都很破烂,他们也不曾攻城,而是疯狂在东郡境内打转。

有脚步声临近,高顺的声音响起。

“他们非为你,而是为劫掠而来。”

……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些鲜卑人与前汉时的匈奴人一般,冲进来不跟官兵打硬仗,而是只顾着烧杀劫掠,他们跑得很快,于是就很不容易抓住。

当然她也可以收缩阵线,等他们将外围的村庄都烧得差不多,人也杀得差不多时,小部族就会慢慢地聚合在一起,企图干一票大的。

但在此之前,还会有几十甚至上百个村庄被鲜卑人肆无忌惮地摧毁。

——这是或早或晚的事,因而他们当中许多人要么逃进冀州,要么逃去兖州,而那些留在东郡的百姓们,总要挨这一刀。

而且如果在城下击退鲜卑人们一次,他们又可能分散成许多支兵马,南下劫掠。

兖州就不说了,只说徐州,她也不想将这些胡人放过去,摧毁徐州世家岌岌可危的信心。

“趁着现在黄河涨水,鲜卑人过不去河,咱们该想个办法,”她说道,“诱他们前来。”

张邈看了一会儿她身前的沙盘,有点迷惑,“不是说他们在酸枣?”

“他们曾经在酸枣。”她纠正了一下。

“那将军为何不将那两枚棋子放置在酸枣城下?”

她看看那两枚棋子,又看看张邈。

“你知道什么叫战争迷雾吗?”

如果袁绍来的是正常的军队,它一定要带上辎重、工匠、民夫,因此会显著地拖慢他的速度,这支兵马也会相对容易被斥候侦查到。

鲜卑人没有辎重,没有工匠,没有民夫,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骡马上,吃一路抢一路,跑起来速度非常快,因此哪怕被斥候发现,也会很快就转移开。

但这种“来去如风”是用防御力换的,他们住在村庄里,哨兵只能在附近的高地,甚至是茅草房的房顶上放哨。

如果他们被大汉的军队突袭,以他们破烂的铠甲与武器而言,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找到他们。

她要一支一支地找出这些鲜卑部族,斩断他们伸向中原的手,再一支一支地将他们打回去。

“那些进奉天子各种金银蜀锦的世家,”她突然问道,“都走了吗?”

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臧洪,臧洪硬着头皮开口:“差不多走光了……”

她摸摸下巴,“那咱们去抄家吧。”

第388章

那些世家门户倒还十分整齐,但里面值钱的物件其实已经搬走了大半,剩下的只有褪色的壁衣,半旧的铜灯,掉了漆的漆器,以及几件曾经焕发过绮丽色彩,但已破旧的衣衫。

不过她一点也不嫌弃,因为在这些大户人家里,一般还有些东西可以利用。

比如那些无法搬走的箱笼。

汉朝的家具其实不多,无论衣衫书籍日常器具一般都会放在箱笼里,这就给了她极大的便利——有钱人家的箱笼也漂亮啊!

平民人家只要有口破箱子,那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家当,出门一定要带走的,有钱人家的东西太多,势必就要挑挑拣拣,留几只空箱子丢在家中,给牛马减减负。

这些狗大户的箱笼什物收集一下,立刻就挑出了二三十只外表完好无损的,甚至有些表面还涂过漆,绘过古朴雅致的花纹。

“这个就行?”张邈有点不可置信地问,“将军不是要伪装成高门世家的车队?这般寒酸,如何使得?”

“这个就行。”她看了高顺和张辽一眼。

高顺没吭声,张辽笑眯眯点点头。

“这样精致的箱笼,对那些鲜卑人来说,已是一件值得下手的家当了。”

收拾出了箱笼,再选一支兵马伪装成僮仆苍头,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城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诱饵要放到什么地方?

四面八方地放置可以,但不切实际,这意味着他们的兵马也得四面八方地派出去,但现下敌我形势不明,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的前提下分散自己的兵力,这就很危险。

那些派出去的斥候大部分找不到他们,小部分失踪了,其中甚至也有张辽身边十分倚重的老兵。

只有寥寥三两个返回,为她禀报了大致的人数,“约有数千”。

当张辽的并州骑兵赶到那里时,鲜卑人已经离开了,留下了余烬未熄的断壁残垣,以及满地的焦尸。

张辽派出去的那几名老兵并不在那些焦尸里面。

他们被挂在了树上,用几乎称不上“人”的姿态,开膛破肚,剜目割鼻,挂在树上,摇摇晃晃。

当张邈张超兄弟听说时几乎怒发冲冠,臧洪更是掀翻了一张案几。

而高顺则平静得多,他望了他们一眼,又望向了陆悬鱼。

“此非罕事,”他说道,“在并州时我们便已知晓,汉军哨探被俘时,常是这个下场。”

鲜卑人已经意识到了汉军在寻找他们,因此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们没有固定的路线,四处袭扰,却又特意避开东郡其中的大城。

这些人抢先进入东郡是为劫掠,抢夺其他鲜卑部族“应有”的战利品,但同时他们又在狡猾地等待着那些部族进入东郡,成为他们的援兵。

这很麻烦,她想,如果迟迟找不到,鲜卑人会越来越多,直至人数超过他们。

想四处派哨探点起烽火也不行,臧洪只能控制濮阳以东的区域,往西的地方官原本是谨慎合作的态度,现下袁绍檄文传来,连下邳陈氏都要写投诚信了,那些县令哪里还有胆量来帮她抓鲜卑人?

但如果无头苍蝇一样地四处碰运气,这支兵马能落得李广那样的下场都算不错——因为这里可没有卫青来替她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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