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58)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望见那少年端了酒壶而去的身影,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枚叔故意让他去送酒是为何?”

老谋深算的厨子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将军不好酒,但每有独饮,送酒的仆役总会被他寻了错处,踹上几脚,你们却忘了?”

“……原来如此!枚叔高见!是不是孙六被踹过一脚?”

“我也想起来了!上回可不就是!我只是问了一句还有何吩咐,将军便拿了手边的酒盏,泼了我一头一脸的酒!”

“这次轮到陆小哥了?”

“那谁知道,”枚叔撇撇嘴,后半句话没讲出来。

反正他武艺高强,被将军照屁股踢一脚估计也不吃痛,况且按他看,那小子性格也有点莫名其妙让人看得不顺眼的地方,将军身边是再伶俐乖巧的人也免不了被他发作,说不定换个讨人嫌的还能招了眼缘呢。

……眼缘什么的,陆悬鱼其实几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但当她走进正室时,一瞬间确实觉得那个吕布有点陌生。

她见吕布的次数不多,基本上就两种,一种是威风凛凛天神下凡的长戟金甲赤兔马版本,一种是小功率喝酒发呆看热闹版本,虽然谁也不能硬着头皮说这位并州大汉甜,但他看起来确实有点“傻”和“白”的感觉。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爬到最高处,院中极其明亮,花草映衬得鲜妍夺目。

吕布坐在正室的西窗下,就在一片阴影里,倚着凭几,一身半旧的袍子,正在那盯着空酒壶发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装满的酒壶放下,倒空的酒壶拿起来。

吕布也不吭气,拿起了酒壶,慢悠悠地倒酒,慢悠悠地继续喝。

……然后她该干嘛来着?

直接跑路?还是问一句有没有啥吩咐?她不是专业的服务员,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这种世家大户的仆役们都什么规矩来着?这位人中吕布喝酒时就着一碟猪肉条,一碟盐豆子,眼见着盐豆子吃完了,猪肉条没怎么碰,要不要问问他来不来一碟新的?

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大个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她连找个亲随近侍问问都不成。

陆悬鱼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要不,在哪摸鱼都是摸鱼,在这里摸一会儿鱼?等等看他有啥吩咐没有?

不是她夸口,要论摸鱼,几千年后也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慢吞吞又喝了三盏酒的都亭侯终于出动静了。

“啊。”

【……这人有病吧?】她谨慎地问了一句黑刃。

但黑刃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位酒客又说话了。

“怪不得文远那么夸你,”吕布睁着无神的两只眼睛望了过来,“我这满府上下几十个仆役,就你一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

【……这人可能真的有病。】黑刃终于抽空回了她一句。

“你说我都自己在这里喝酒了,”他望着进门那一片被阳光笼罩着的,极为明亮的砖石出神,“他们怎么没一个人知道我就是想喝点酒,发发呆呢?只要站在那不动不说话就行了,有那么难吗?”

应该是不难,难道有人做不到吗?

发完牢骚的吕布抬眼看看她,招了招手。

她小心地凑过去,他拍了拍席子,示意她坐下。

“小人岂敢与将军同席……”

“让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吕布斥了一句。

……那就坐。

“你一直未曾出仕,这很好。”他又一次缓慢地将目光移回了酒盏上,“如此年轻后辈,却懂得行事谨慎,不容易啊。”

……他到底是想说个啥?

“想我吕布飘零半生,怎么就……”

后半句话吕布自己噎回去了,没说出口,但他又倒了一盏酒,往她这边推了推,“若你出仕,当事何种人为主?”

尽管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但还是没想明白吕布这突如其来的牢骚和问题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和董卓有关吗?

第47章

“小人只是个杂役,”她谨慎地说道,“从未想过做官。”

吕布看了一会儿快要吃光的那碟盐豆子,又看看她,“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愿光耀门楣?”

“小人无家无业,也不需要光耀门楣。”

“那你不也愿意在高顺营中学习兵法吗?”

“那也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她说,“而是为了在这样的世道里保护友邻。”

“荒唐,尔欲效梁伯鸾,作《五噫歌》讥讽朝廷耶?”

吕布冷不丁的一句给她说得有点愣,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梁伯鸾是谁?”

这哥们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是没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他都提到了高顺,她想想还是问了一句。

“高将军何时回返长安?”

他皱了皱眉,“你寻他何事?”

“……自然是去营中学点东西?”

“哈!”吕布突然蹦出了一个单音节词,吓了她一跳,“不就是那些排兵布阵之事吗?难道只有他能教?”

这人忽然猛地一拍案几,案几上的酒壶、酒盏、还有盐豆子和腌猪肉都跟着一起跳了跳!

“来人!”

……原来这里还是有人的!只不过在屏风后面!是她孤陋寡闻了!

“将鲁阳地图与我取来!”

惊了,鲁阳是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仆役一路小跑地就捧了一卷地图过来,被吕布接过去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挂在了屏风上,铺开来。

“你可识得这是何处?”

虽然不确定吕布到底想教她点啥,但她确定他肯定喝高了。

对待一个喝高了的人应当不去在意他说啥,而是小心翼翼地请他休息一下,主要是独处一下才比较对劲吧?

“此正晌午,将军不去休息一下吗?”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待午睡之后再来教小人也未迟吧?”

吕布瞥了她一眼,伸手从墙上摘下了弓箭,晃晃悠悠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哥是犯了什么酒疯,心惊胆战的跟着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准备扶他,千万别下台阶时摔个狗啃泥才好。

站在廊下,吕布弯着腰,探着头,伸着脖子往四周看了一眼。

“啊!”

吕布冷不丁一声大吼,他自己还没怎样,她吓得差点一趔趄!这哥耍起酒疯怎么画风这么清奇啊?!正常人都能被他吓出个心脏病吧?!

随着他吼这一声,一只不知什么鸟儿被惊得从树荫处飞了起来,展翅越飞越高,很快将要不见。

但它晚了一步,就在将要变成一个黑点儿时,吕布突然直起身开弓搭了一支箭,看着也没怎么瞄准,似乎就只是赌气一般,箭若流星,离了弓便笔直地飞向晴空,追上了那只鸟儿!

那只倒霉到家的飞禽带着箭矢坠落下来时,发冠都歪掉的人中赤兔并没有盯着它看,而只是转过头,十分得意地冲她呵呵笑了一声。

“尔还真当我醉了……嗝儿!”

……行吧,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不讲常识的人,虽然乍眼看去是个正常人,但是从头到脚都不正常,她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喝高了的吕布可能战斗力还在,但她怀疑他清醒时教学水平就不行,现在就更不行了。

因为他指着那张地图问她,“若你屯于鲁阳,意欲攻取雒阳,你当如何进兵?”

……她沉默了很久,试探性地指了一条路。

“从这里进兵?”

“愚笨!”吕布快乐地嚷了一句,“你都不知道自己兵力多寡,粮草从何路补给,又能支撑几日,便想要进兵了?”

“……那小人求教将军,小人兵力多寡,粮草如何?”

“五千步兵,另有百余骑,除你军中将校所用之外,可支十余骑与斥候,”吕布指了指南至宛城的一条路,“粮草由此补给。”

“那小人的敌人呢?”

吕布突然打了个嗝儿,缓了缓才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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