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610)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明天天亮时,文丑便将突袭陆廉的中军!

中军大营一破,陆廉的前后军就彻底被包围分割了!粮道也彻底断了!到那时就算她不慌,她的士兵们也要饿肚子了!

他就准备趁着那个时机更进一步,成为天底下唯一击败陆廉,因而名垂青史的那个人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又是一个蒙蒙亮的天。

雾气打湿了士兵的衣服,让他们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小声抱怨,因为这不仅仅是雾气的困扰,他们困扰的事太多了。

供他们睡觉的帐篷不多,因此许多士兵只能多披一件衣服,一条毯子,睡在帐篷外;

即使是在帐篷外的地上睡觉,一个舒服的位置也很难得到,因为营地不那么大,而人实在太多了,因而他们经常要和自己的同伙挤挤挨挨地睡,于是虱子和跳蚤就会在营地里疯狂地蹦跶;

他们的衣服又潮又臭也就罢了,但他们还吃不上热饭!

那些饼子是提前做出来的,冷冰冰的,啃一口,牙都要掉了!营中为了让他们吃得舒服些,只给每个人一小碗热水,不能多,多了没有,因为灶不够。

至于那些灶都跑到哪里去了,将军说,拆了。

这真是一件令人无可奈何,又十分悲伤的事。

直到今天清晨,他们裹着破毯子,或是破被子,有些不安地睡在地上时,忽然有人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什么东西在动,很轻,但不寻常。

雾气还没散去,他睁开眼,只看到有很淡很淡的光穿过乌黑的夜,似乎给雾气染上了一抹深蓝。

不是跳蚤在衣服里跳来跳去的震动,也不是身旁同袍打鼾时的震动,而是另一种面积更大,也更危险的震动。

这个士兵刚坐起来,想要仔细思考这种震动是从哪里传来时,箭塔上的士兵忽然拿起了破锅,用力地敲击起来!

——那不是跳蚤在作乱,也不是同袍在打鼾,那是敌袭!

这个念头从士兵的脑子里迸出来时,他整个人只靠着本能跳起身,然后拼命用脚去踢身边的人。

他的动作粗鲁又慌张,他的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

直到军官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雾气里出现,安排他们去武库拿兵器,再安排他们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这个士兵才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但他依旧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去思考些与战局有关的事。

那是统帅的职责,她负责指挥,他负责按照她的意志战斗。

——而马蹄声已经近了,如同潮水,如同巨浪,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冲了过来!

陆廉的中军营已经近了。

仿佛是上天也想给冀州人一点好兆头,雾气正在散去,稀薄的阳光照在那座简陋的,不值一提的中军营上,那些栅栏,辎车,还有不足丈宽的壕沟,已经模模糊糊地出现在眼前。

文丑兴奋地取下自己的头盔,挂在了马腹上。

“陆廉小儿竟以为我们堪不破她的计谋?”

“若不是蹋顿的斥候心细如发……”

这位骑兵统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傲慢的微笑。

“他岂是心细如发,根本是胆小如鼠!他领兵数万,陆廉便是全军压上,他也有一战之力!”

偏将立刻乖巧地加上了一句,“他虽领兵数万,但步兵多,骑兵少,其中又多驽马,岂有我冀州铁骑这般英俊?”

文丑听了这话,心里感觉很是熨帖,于是偏将赶紧又加上一句:

“咱们踏破了陆廉的中军大营,这份功劳在主公面前岂是瞒得过的?”偏将笑道,“蹋顿自以为精明,不过是替咱们作嫁衣裳罢了!”

这支数千人的骑兵就是在那时收到加速冲锋的命令的——他们也很乐意执行这个命令——看啊!那些高不过六尺的拒马,宽不过丈余的壕沟,还有那些细瘦的栅栏,能拦得住谁啊!

即使是名将陆廉,她也是人,也会败!就算拿不住她,他们今天也必定能拿下这个中军营!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他们头盔上的雉翎也跟着冲刺带起来的晨风飘扬起来,他们的目标越来越近了!雾气也越来越淡了!

当第一个冀州骑兵一夹马腹,令他座下那神骏的战马奋力跃起,跳过营寨外的拒马时,这个身体也跟着飘在半空中的骑兵愣住了。

他好像看见了许多面旗帜。

有上书“张”字的,有上书“赵”字的,有上书“太史”字的,那些旗帜一面接一面地从雾气中升起来,每一面旗帜下都有密密麻麻的士兵在盯着他。

其中并不算气派,但最显眼的是一面上书“骁骑将军纪亭侯陆”字样的大旗。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座营寨应当是半空的!

陆廉不是已经将她的主力偷偷调去前军了吗?为什么中军营还有这样多的兵马?!

为什么这里的士兵数量这样多,甚至比之前还要多?!

那是蹋顿的计谋吗?

……还是陆廉的圈套?

当第一个骑兵察觉到这是个巨大的陷阱时——他已经起跳了。

他似乎从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失措而又毫无办法的自己。

那些士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他们身后的士兵则拉开了弩机的悬刀。

这个冀州人想要高声示警,但一支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他从战马上拽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骑兵还在冲向这座大营。

有些人是根本不曾察觉到,有些人已经察觉到,并且想要勒住缰绳,却被后面的马撞翻了。

他们带着一片嘶鸣与金钲的急响,冲进了这座为他们筹备许久的大营。

——快来人告诉将军啊!将军!将军!快带着其他的兄弟们后撤!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个冀州骑兵摔在地上,望着向他而来的矛尖时,竭尽全力地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咆哮。

有人在悄悄地看他们的统帅。

她站在土台上,注视着大营两侧冲出去的骑兵,一支是张辽的并州骑兵,另一支则是赵云的幽州骑兵。

当文丑的前军冲进大营时,后军要面对的就是左右两侧的骑兵包抄——也许文丑能逃出来,但大概是要“仅以身免”了。

因此那些参军、功曹、还有她的护卫,都忍不住想要转过头去悄悄看一看她。

他们的将军,果然是永远都不会败的!

陆悬鱼注视着土台下的战场很久,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久到别人快要以为他们的统帅其实根本没有指挥战争,而是在偷偷打盹时,她忽然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士兵没有白死,她想,她又赢下一场战争。

第419章

文丑死得很不光彩。

当他发现自己踏进陷阱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既不是撤退,也不是重整阵型,而是下令继续向前,想要冲垮陆廉的中军大营。

但这些骑兵不是随着太阳一同起身的。

他们已经走了近百里的夜路,战马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已经不是最完美的状态了,那些士兵也只是凭着训练有素和一腔斗志在冲锋而已。

但文丑没有什么办法——骑兵既然有所长,自然有所短,他们需要一个庞大的后勤补给基地来照顾马匹,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的营地离陆廉近了,会是个活靶子——哪怕是傻子也知道步兵和骑兵,哪一个威胁更大!

因此他们不得不同这片战场拉开距离,并且在入夜后跑了几十里路过来。

这原本称不上是决定胜负的必要原因,但双方角力时,一点不利因素都可能让胜利的天平失衡。

文丑原本不想打这样的战争。

他很爱惜自己这支骑兵,想要尽量以较小的伤亡损耗为代价,轻取陆廉。

但他仍然是一个有勇气的主帅,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破灭,两翼的敌人也越来越多时,他没有改变作战计划——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能只身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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