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690)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然后新的起义开始,天街踏尽公卿骨,世家惊呆了。

但其实这些累世阀阅的士人们很难看到自己身上的错,他们会承认他们剥削了农人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如果朝廷不剥削,外戚不剥削,宦官不剥削,如果一层层的地方官也不剥削,怎么会逼反了农人呢?

……但这是他们的想法,因为其他人会想,凭什么只有士人吃肉,皇帝外戚宦官就只能喝汤呢?

陈群的想法并不高明,他甚至也想不出该怎么样一劳永逸地干掉每一个王朝必然衰败,必然土地兼并引发动乱的轮回。

但他还是尽力地用这种“贷款买田”的方式,尽力延缓了士族恢复元气的脚步。

只要百姓不依靠世家也能活下去,只要世家必须为他们的土地和奴仆缴纳高额的赋税,在整个大汉的土地都被开垦完,在人口多得没有立锥之地之前,他们总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吧?

何况青州的剧城学宫印起书籍来渐渐熟练,出身寒微的女吏也越来越多,是不是将来有一天,那些泥巴里挣命的黔首也有资格做官了呢?

士族总会有激烈抗议的那一天,但那时是不是还来得及呢?

刘备很是感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拍拍大腿,笑了。

“若如君言所行,那班士人虽不能弃我而往冀州,但心中必有所怨。”

他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并没有迟疑和为难,于是陈群的心放下了。

“袁本初为河北世家所累,虽兵多将广,亦不能胜主公,”他说道,“若真有人目光短浅,将来必也将悔之莫及。”

“我若真胜了袁本初,也不是因他不能节制世家。”主公道。

陈群微微睁大眼睛。

“那是为何?”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将军们天下无敌啊!”

主公哈哈大笑,下首处的谋士默然不语。

朝食就是这时候上来的。

有刘备想吃的豆腐汤,河贝熬的汤,加了很嫩的豆腐,洒了些茱萸,装在陶碗里热气腾腾地端上来,配了一碟腌过的藕,吃着脆脆的,很有滋味,也是刘备很喜欢的解酒类早餐。

除了一小碗粟米饭之外,旁边还放了一个蜜饼,可以当餐后甜点,也可以当主食吃。

刘备舀了一勺豆腐汤尝了尝,然后开始往米饭上浇,他一早上又动脑又动嘴,很需要补充体力,正准备拌一拌开吃时,发现陈群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这个直到朝食上来之前,都保持着清冷端肃范儿的年轻文官拿着蜜饼在那里看,也不知道是看个啥,似乎想咬一口,但又舍不得。

……陈群家确实是有些清素名声的,可能吃饭方面也很简朴克制,但以前从没见过他连个蜜饼都不舍得吃啊。

……那个蜜饼特别好吃?

刘备就很诧异地看向一旁侍立的仆役。

仆役接收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开口了,“这是今晨新做的点心……”

陈群将那个蜜饼放下了。

……一点都没有留恋。

……他又看向了那碟藕。

就在刘备忍不住快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终于又讲话了。

“主公,”他有点艰难地问道,“有腌萝卜吗?”

第484章

陈群走了。

仆役从厨房寻了一个小小的陶罐,洗干净之后将昨晚吃的那种脆萝卜给他装了一罐子,口封严,用干荷叶将它包住,最后绳子捆好,恭恭敬敬地交到这位郎君手上。

“离青州时间久了,忽而在主公这里尝到与北海风味相差无几的腌菜,有些怀念,”陈群面不改色地说道,“因而叨扰主公。”

“何止长文,我亦如此啊!岁末将至,兵戈未止,唉,唉!若是让我有暇回一趟下邳,望一望城墙也好!”

主公很善解人意,脸上的怅然也那么情真意切。

但听了他这番话,陈群却没有调动更加丰沛的情感来回应主公。

他略有点潦草,还有些匆忙地与刘备告别,看他走向室外时步履还很端庄,穿了鞋子走下台阶后,那两步路就不知不觉越来越快,到最后发带飞起来一小段,袍袖也不自觉鼓了起来。

刘备依旧保持着那个怀念故乡的表情,直到陈群完全消失在县府大门前。

这位颇精人情世故的主公忽然从胸腔里发出了两三声怪异而狭促的笑声,看向一旁的仆役,“昨晚究竟怎么了?”

……仆役显然是没察觉出陈郎君有什么问题的,脸上还挂着满满的对故乡的思念,以及对陈郎君的同情,主君问话,反应就慢了半拍。

“你竟也信了!”刘备嚷道,“陈长文一个土生土长的颍川人,他怀念哪门子的北海腌菜!”

仆役吃了惊吓,“主君!那,那他为何……”

主君白了他一眼,但没往下说。

今天还有一些新的事情需要处理,比如说袁绍调兵遣将的消息又传到许城了,大家得一起判断一下哪一路是真,哪一路是假,哪些地方需要重点防御,那些地方有可能成为决战的战场,满足什么样的条件可以决战,以及粮食怎么运,寒衣够不够等等。

刘备起的已经有点晚了,过了一会儿关羽也来了,但陆悬鱼还没来。

两个人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叫她。

“还是再等一等吧。”一个人说。

“她这些天在陈留与数支兵马交战,必定心力交瘁,现下正好略作休息。”另一个人说。

“嗯,反正她在平原时,也不怎么喜欢起早。”

大家昨天晚上就着那点枣子腌菜和蜜饼闲聊到后半夜才散,那早上没有急事她肯定是起不来的。

她久违地睡了一下真正的榻,真正的砖头砌成的房屋,这就意味着再有北风呼啸经过时,她不会被整座帐篷都在咯吱咯吱摇摆的声音闹醒,然后提心吊胆地盯着帐篷顶上那个小小的裂口,琢磨着如果寒风忽然将它撕开,自己是不是就突然一下幕天席地了。

现在住在房屋里就安全多了,屋里还有炭,暖融融的,门旁留了一道缝,防止一氧化碳中毒。窗户用毯子封住,也将阳光牢牢地挡在外面。

她在这个黑乎乎暖融融的屋子里,盖着被子睡得很香,甚至还做了一些混乱的梦。

梦里什么都有,有小屋子小院子,有被老爹吊起来打的少东家,有假情假意在旁边劝的少夫人,有探头探脑看热闹的李一,有趁乱奋勇一跃,冲出重围狂奔在东三道上的猪。

那头猪特别勇猛,它似乎与她第一次宰杀的那头猪一模一样,也是一头未被劁过的黑壮公猪,它甚至还有两颗獠牙呢!

狂奔的路上,这头猪撞碎了她右手边那家堆在院中的酒坛子,扯掉了左手边那家正在晾晒的衣服,于是整条街上的邻居都冲出来了,有指指点点的,大声说笑的,高声尖叫的,还有因为那头猪打成一团的。

啊呀,啊呀,那是她的猪呀!怎么能让少东家去杀猪呢?这活是她的呀!

陆悬鱼这样模糊地想着,伸手从背后拔·出了她最最熟悉的伙伴。

她拎着黑刃,感受着剑身上传来轻微的颤动。

那头猪又跑回来了,带着抖擞的气势,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敏捷如闪电的气势,向她冲过来了!

那是她要杀的最后一头猪,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在一片混乱中,在眉娘子的尖叫,孔乙己的大骂,张缗的惊呼声中,陆悬鱼的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夺目的剑光!

将军!将军!

陆悬鱼一下子醒了。

“什么事?”

田豫派人给她送东西过来了。

准确说是后方又有一拨粮草送过来,顺便送了一部分寒衣,也带来了一些后方军属们的包裹。

在这位军中大主簿十分详细的规定下,士卒们的包裹限制很多,体积重量物品类别都要留心,比如说易燃的油不让送,占体积的箱笼不让送,你家就特别有钱,想给自家儿郎带上几万铢的零花钱,也不让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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