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736)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他们钻进了那座距离白马城只有数里的废弃村庄,当然刚刚冲进去时,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但溃兵们迅速冷静下来,模仿着那些紫色或是褐色的“人”的姿态,悄悄地躺下了。

白马城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但这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了。士兵的职责他们尽过了,现在他们重新变成了冀州乡野间门的田客农夫。

他们就是这样躺在那些民夫的尸体之间门,怀念着自己过往繁重又辛苦的日子,并且真心实意为自己,为身边的尸体哀叹和小声哭泣的。

当陆悬鱼带着她的士兵和数不清的战利品终于赶回白马大营时,这场惨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战场上到处都是人,有士兵,也有民夫,有人在翻找自己的战友,救治伤者,也有人在专心致志地收集战利品,还有人在努力灭火,并且大声抱怨水送来的太慢了。

她愣愣地注视着这一切,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远处已经有人跑过来了。

一个精神抖擞的张辽,一个虽然精神抖擞但看起来很辛苦,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太史慈,以及一个走的慢了一点,还被张辽揪着向前几步,于是身上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的高顺。

“伯逊!你回来了!”

高顺停了脚步,很是肃正地行了一礼,“幸不辱命。”

“岂止!这一仗大破淳于琼与数处部曲援军,共计五万余人,足可挫袁绍锐气!”

岂止挫袁绍锐气,更可名垂史书!

但提及于此,就有了个新问题。

“来日论功行赏,谁当为首功?”

三个人互相看看,最后太史慈和张辽都看向了高顺。

高顺转过头去,看向了白马城。

第522章

这一场大战胜负向四面八方发散而去还需要一点时间,对于冀州人来说,陆廉再一次能止小儿夜啼,并且成为了袁公的头号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对于青州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小陆将军再一次正常发挥,没什么可说的,尤其田使君现在把酒给禁了,那只能端起一碗热汤,在这个严酷的冬日里遥祝她一切顺遂吧。

只有传到远处,又或者是在灯下黑的白马城里,才会有人赞叹一句,这样的名将怎么就落在刘备那个织席贩履的家伙手里了呢?

城名为“白马”,但它原本就不白,现在更黑了。

许多房屋都有烧焦的痕迹,走在街上都能闻到浓重的焦糊味儿,但民夫们灭火灭得很卖力,他们在寒冬腊月里凿开白马河面的冰,一桶一桶地往回拎水灭火。

城里的尸体已经被拖出去了,倒塌的房梁与墙壁,以及烧焦的拒马也都拖出去了,甚至从城门到县府的这条路还被清扫了一下。

但它看起来仍然是不同寻常的。

这座城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致,尽管房屋与路面焦黑开裂,但在焦炭般的路面上又盖了一层光滑而坚硬的冰,冬日里灭火就是会这样。

陆悬鱼骑在马上缓缓入城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座白马城。

坚冰将这座城的姿态冻结在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

她走在前面,后面有旗兵扛着她的大旗,缓缓跟上。两侧围观的民夫用那双肿胀的,满是鲜血与冻疮的手指指点点。

——是她吗?她就是那位名扬天下的小陆将军吗?

——我一见她就觉得心里很亲切!

——你看她的容貌,生得多么清秀俊美!

这些窃窃私语到最后渐渐汇聚成一句话。

——既然是她来了,是不是也会给咱们发寒衣呢?

她虽然听不到,但她能不能想得到呢?

陆悬鱼暂时是没想到的,她有点懵,要冷静一下。

白马城的县府经过了一场洗劫,民夫们在赶跑这座城的僭主之后,毫不客气地将县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扛走了,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散装的粮食和食材,以及一些没来得及装箱的衣物布帛。

还有一些人也被落下了,民夫们倒是没有将他们也瓜分掉,那位在攻城战中很有主意的民夫头目做主将他们关了起来,交给高顺处置。

现在陆悬鱼成为了县府新的主人,十几个俘虏也被拉来给她过目。

……大部分是生病或受伤的小官吏,但也有例外。

其中有个长得很精神,穿得很朴素的小男孩,惶惶然也被带到了她的面前。

小男孩见到她之后不跪拜也不吭声,眼睛里含着眼泪,但也十分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他不说自己的姓名,也不说谁是他父亲。”小二说道。

“那也可能是城中哪个士人家的孩子,走散了而已,”她说,“未必是这府中的人。”

小男孩连忙点点头。

司马懿看看她,又看看那孩子。

“若是城中果有小郎君的父母亲眷也就罢了,”他说道,“若是没有,小郎君便要送出城去,见一见京观哪。”

小男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司马懿挑挑眉,一脸的“我就知道”。

“将军,这稚童倒敢欺瞒将军,寻常人家,垂髫小儿,岂能听懂这番话语?”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一步,身形威压下,那孩子的脸就更白了,颤颤巍巍马上就要哭出来。

陆悬鱼看不过去了。

“你吓唬人家小孩子做什么,”她说道,“怎么寻常人家就不能——”

“家父镇东将军,费亭侯,领兖州牧……”小孩子哽咽着自报家门,“小子是家中第五子,姓曹名植……”

她懵了。

“你父怎么把你留下了,”她惊愕地问道,“怎么没留下那个姓郭的?”

听了这个问题,曹植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此非我父所为……实是小子愚鲁,拖累了,拖累了兄长……”

小娃子说不下去了,也不伪装了,开始呜呜呜地哭,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手足无措的陆悬鱼四处看了一圈,“有糖吗?给他拿点糖行吗?”

……这太造孽了吧!

曹操自白马城狂奔而出时,身后是带上了他几乎全部家眷的,当然郭嘉也在车上,被疯狂驰骋的马车颠了个七荤八素,上吐下泻。

但不知是不是那些日子常吃山药的作用,这个病恹恹的年轻文士竟然还撑着这一口气。

这一口气从下邳被陆悬鱼俘虏,一直撑到袁本初的征西将军印绶送来,再到颠沛流离的此刻,还是一脸半死不活,但就是不肯跨过那条河河,去往荀文若与戏志才共饮的古树下。

车子又颠了一下,郭嘉也跟着颠了一下。

“谬矣……谬矣!”

荀攸不吭声,从怀里掏出水袋递给他。

后者没接过水袋,只是望了他一眼,“可是你我误了主公?”

“奉孝思虑周详,”荀攸的声音很哑,“此非你之过。”

郭嘉两片干枯开裂的嘴唇不甘心地张了张,又闭上了。

从白马之战开始前,他的思虑就已经很周详。

先是软硬兼施,屯兵白马,接管守军在前,威胁说服淳于琼于其后,这一招并不难,和曹操的心志城府,计谋手腕比起来,这位旧日同僚软弱得如同一个稚童。在击杀许攸的宴席上他都不曾狠下心与曹操翻脸,现在陆廉在前,曹操在侧的困境里,他妥协的速度甚至比郭嘉预想的还要快。

控制了淳于琼,说服了几名高层将领,并成为冀州军实际掌权者之后,郭嘉为接下来预估的战争形势作出了上中下三种判断。

上是陆廉始终没有察觉到附近营寨的援兵向她而来,于是曹操得以编织一张精巧的网,等到各路援军到齐后果断出击,以绝对优势兵力与泰山压顶的气势,从四面八方绞杀陆廉的青州军;

中是陆廉察觉到附近有冀州援军向她而来,不得不自白马撤离,东去“车辙洼”击破援军,若当真如此,白马大营的冀州军可以尾随其后,到时与“车辙洼”的部曲军前后合围,依旧可以击破陆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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