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44)

作者:溪溪大人 阅读记录

“承让。”同样远眺,手肘搭在轮椅两侧,晏希驰习惯性摩挲腕间袖箭,声线沁凉无波。

“下一场,傅某定当竭尽全力,夺靶。”最后两个字,傅玄昭咬字很重,似带了某种深切刻骨的情绪。

“爬得够快,实力也不错。”指节轻扣轮椅,晏希驰后半句语气同样寒凛了几分:“但看你有无那个本事。”

轻嗤了一声,片刻静默。

“晏希驰,你猜傅某为何爬得够快。”

“无妨。”晏希驰声线很淡:“输家永远是输家。”

“是么。”傅玄昭双手架在弓.弩之上:“赢家赢的,有时不过一场梦幻泡影。”

“是么,输家输的,有时却乃半生真实。”

至此。

两个男人面上神色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按在弓.弩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搭在轮椅上的指节同样血脉偾张。

好像谁都在尽力维持体面和风度,实际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世人爱怨情仇,极致者,无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很显然的,江莳年曾经在晏希驰面前求情,以色安抚,求他放过傅玄昭。晏希驰勉强受用了,傅玄昭却走上另一极端。他的人生从此偏离轨迹,曾经被权力压制的屈辱,被爱人背叛的苦痛,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却无能反抗的心神冲击,那些日日夜夜捱过的精神折磨,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消解。他恨命运捉弄,恨赐婚的皇帝,恨江继良卖女求荣,恨她变心,更恨晏希驰这个“罪魁祸首”。

他的毕生理想,原本,最初,只是想与他的阿年白头到老,哪怕一生平凡。

他努力往上爬,显山露水,不计后果,无非是想有朝一日,有能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世界以痛诛他,他便自起风云,甚至无瑕顾及背后还有个谢湘芸,一直在等他学会珍惜眼前人。

而晏希驰是谁,又如何会予他这个机会?

……

有第一场在前,这第二次便更加惊心动魄了。

“这下傅公子压力大了啊!”

“这可真是棋逢对手啊,我等也算大饱眼福,且看,且看。”

待观赛席的贵人们终于平复,四下擂鼓声再起。此番两人同在一处界限之外,傅玄昭在左,晏希驰在右。

彼此左右相隔六丈,也就是大约二十米的距离。一人分别三支箭矢,本属“步射”性质,但立靶却只一只。

所谓抢靶,是在司裁判的礼官吹响号角之时,一齐放箭。看谁的箭矢速度更快,先中靶心,又或谁的中得更准,以此分胜负,三局两胜。

然而仅第一局,便引满座喧哗。

众人只见两只箭矢同时飞掠而出,却在中途一截一撞,擦出尖锐刺目的火花,最终纷纷朝右坠落于雪原之上,谁也没有击中立靶。

在场大多数观众,尤其女眷或年龄稍大的朝臣,因着视力没那么精准,又或本身不是习武之人,便都只能看见两道箭矢残影。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人声就喧哗了。

喧哗的当然是大部分目力极佳的年轻人。

就比如谢渊,他就清楚地看到,傅玄昭的箭矢并未冲着靶心而去,而是意在截获晏希驰的箭矢,不让他射中靶心。

这样的举动,可谓微妙极了。

甚至可算是犯规。

人声之所以喧哗,喧的便是此举,这番举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或许早就剑拔弩张,水火不容。

镇老国公握着杯盏的手立刻就用力了几分,心说傅玄昭这小子可是急了,怎就这般沉不住气?!

谢渊则既担心,又气愤。

担心的自然是谢湘芸大婚之日,因着谢威的关系,定王妃险些受辱,至此两家关系本就微妙,傅玄昭此举如此冒犯,只怕日后谢家和定王府的关系再难缓和。

即便谢渊知道晏希驰向来明辨是非,不会因个人龃龉怪罪整个谢家,但傅玄昭如此挑衅,对他自身绝无任何好处。

气愤的,则是猜到傅玄昭此番有“公报私仇”旳苗头,至于结症,当然还是一个定王妃。谢渊曾以为成婚之后,傅玄昭至少会将心思全都放在三妹身上。

而今看来,难说。

同样的,隐隐不安的除了谢家,还有江莳年。

在人多口杂的议论声中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之后,江莳年最担心的话题于少部分女眷们口中展开了。

人们开始讨论,这傅公子和定王之间,是否曾经有过什么过节,否则何至于如此针锋相对?

古代没有网络,不像现实世界,但凡风吹草动都能在网上传得满天飞,前提还得是公众人物。但说到底,京都说大够大,为一国皇都,说小也小,过来过去无非也就那么些人。

当你默默无闻时,无人关注你,但凡你展露锋芒,人们总会将你祖宗十八代的鸡毛蒜皮都能挖出来作为饭后谈资。

因此至少女眷当中,其实早就有人听闻过曾经作为冲喜新娘的定王妃,与这位后起之秀傅玄昭之间那点不为人知的过往。

有人道了一句:“听说定王妃曾经是这位傅公子的未婚妻。”

只一句,所有人都悟了。

碍于定王跟定王妃乃天家赐婚,众人有所忌惮,不敢议论得太过火。但这种场合人多无罪,又刚好两位“主角”暗潮汹涌,人们便多多少少忍不住私语起来。

这就跟现实世界人们热爱吃瓜一样。

而晏希驰接下来的举动,可谓将这些“瓜”全都“捶死了”。

怎么说呢。

晏希驰是否是个经得起挑衅的人,江莳年不知道,但她知道,晏希驰不出手便温柔,一出手则会将人往死里摁。

曾经的晏承钊就是个显明例子。

可是,即便什么都能想得清楚明白,江莳年也抽不出多余的心绪去顾及未来。

作为这个书中世界的外来灵魂,她本就背负着满身秘密,走在一条无人同行的孤路上,为了活下去,在晏希驰手里辗转博弈至今……所剩日子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尽头还有一道抹杀指令在等着她。

仿佛滔天的巨浪之上,一艘无法自保的小舟,即便拥有一点上帝视角,江莳年又哪里分得出精力去顾及书中剧情走向,以及他人未来?

退一万步,如此场合,她又能做得了什么?总不可能冲下去像拉着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说哎呀你们不要打了,要团结友爱,友谊第一?

如此,便只能静静看着这场无形的“战争”,愈演愈烈。

无数喁喁私语声中。

王公大臣们大都看的是两人的圣眷和前途,世家儿女们则看热闹,少部分女眷忙着吃瓜,只有极少数人在正儿八经观看两人谁的箭术更胜一筹。

第二支箭矢。

就如众人料想的那般,晏希驰果然重手还击,以雷霆万钧之势截击傅玄昭。

两支箭矢纷纷偏离轨迹,为力道使然,最终坠落于雪原左部。

至此,观赛席人声鼎沸,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支,也是最后一双箭矢。

在激昂的号角声中,于两人之手飞掠离弦之后,在空中极速对撞,发出尖锐刺耳的铮鸣之声,一时火花四溅,粼光激闪。

并于抵达箭靶之前,彼此击穿,双双坠落。

结局是。

——两人,共六支箭矢,一支也未中靶。

此番赛事所用箭矢,乃大寅最精锐的金属材质,而非木箭,羽箭。却在空中对穿散落,可想放矢的两人用了多大力气。

此一场,不分胜负,因为两人都违规了。

谁也没赢,谁也没输,也谁都没能争到目标靶心。

这样的“变故”,许是比规规矩矩循赛不知刺激了多少倍,竟也引得无数人拍手叫好。

站在演武场的右后方席位,谢湘芸即便看不懂箭矢轨迹,即便不知赛事规则,也看出两个男人这是在干什么。

知道是傅玄昭率先挑衅,谢湘芸手脚冰凉,心口一点点的疼,疼到几乎要身旁的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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