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54)

作者:溪溪大人 阅读记录

然而下一秒。

“扑哧”一声清晰的脆响,那是血肉肌骨被金属刺穿而发出的声音。

江莳年猛地抬眸,看清眼前一幕时,瞳孔一点点放大,所有意识再也凝聚不成一个点来。

“王爷!”

这一声“王爷”,不知混杂了多少人肝胆俱裂的声音,唯独没有江莳年。少女眼睁睁的,盯着那只箭矢刺穿晏希驰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嘴角,胸前衣襟,箭尖之上,滴滴答答淌落下来,瞬息之间染红江莳年的整个世界。

双唇翕张着,说不出话来,也流不出眼泪。

脑袋之中空空的,江莳年就那么直愣愣盯着轮椅上的男人,盯着他的眼睛,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事后很久她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一件怎样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晏希驰连人带轮椅,出现在了她的正前方,他的双臂甚至还是张开的,那是一个下意识拥抱和保护的姿势。

怀中却空空如也。

因为被保护的那个人。

她蹲下了。

原来这世上,爱意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作者有话说:

冬狩副本结束)

第86章 背弃(改了细节和末尾时间线)

韶和十四年, 冬。

皇家冬狩大赛第四日,定王妃意外坠马,晚, 定王遇刺。

皇帝震怒, 下令严查。个中细节,谁也不清楚, 但世事总有相似的规律, 待一切尘埃落定, 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 往往还是风月更多。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京中最热的话题莫过于——定王爱妻如命。作为饭后谈资, 也有不少人提及傅玄昭, 顺带同情谢湘芸。这一遭后,四人一经搬上台面, 多少有那么点儿剪不断理还乱的意思,各种流言风行一时, 版本不一。

几句不痛不痒的唏嘘调笑, 似涵盖了所有。

却不知于当事人那里, 是一种怎样的铭肌镂骨。

一直以来, 对死亡的恐惧, 和求生的欲望,是江莳年穿书之后,生命的全部底色,也是支撑她前行的所有源动力。可以说她过往所做的每件事, 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这一点过于深切, 以致于她遇上什么事情, 第一反应是自保。

分不出多余的心思考量其他, 在迎面而来的危险面前,身体的本能已经替她做出反应。

至于后来……

则远远超出了她的可承受范围。

上辈子所接受的教育,所形成的三观,所见识的无论现实世界还是书本影视里的痴男怨女……让江莳年的选项里,永远不可能有为男人舍命这一项。

爱情于她是锦上添花,永远都要排在生命之后。

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它说死人就会死人。

而当那支闪烁着冰冷寒芒的弩.箭,在她的侥幸之外,陡然刺穿晏希驰的胸膛——那曾经被她一遍遍依靠,抚摸,感受过脉搏和心跳的血肉之躯。眼睁睁看到男人面朝自己时,最终无力垂下的双臂。

少女眼中血色蔓延,已有价值观开始一点点崩塌。【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过往的江莳年,从未觉自己自私凉薄,面目可憎,可在晏希驰的衬托之下,她仿佛被人陡然扒光了底衣,自保成为一种镌刻于自我意识里崭新的罪孽。

怕死并不可耻,死亡是人类的恒久话题。作为一个很爱自己的人,江莳年从来理直气壮。可那一刻,她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我不配。

这世上有一种痛苦,是将自己喜欢的人伤到体无完肤。是望进那双眼睛,便可感知它内里蕴叠的哀伤有多刻骨。比起死亡,它是一种绵长的痛,没有实质,却能将人的内在精神击垮。

【宿主不必过于自责,求生是你们人类的本能,永远将自己放在首位,这没有错。】

【只是你在优先考虑自己,而反派在优先考虑你罢了。】

【如果你本身会武,你肯定会跳出来保护反派,大杀四方,事实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自保没有错,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会承受不住。】

【至于反派的选择,我们谁也没料到,不是吗。】

脑海中机械的娃娃音,通常透着理性和冷漠,但这一次,它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属于人工智能该有的叹息。江莳年知道它在说话,她也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它们连起来,她突然很费力也理解不了那是什么意思。

北麓山的夜风,夹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吹进江莳年的鼻腔里,那是她终其一生不愿回忆,却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味道。

短短几息,时间好似静止下来。

雪色,火光,松林,箭矢,鲜血,嘈杂,惊呼……

一切成为一种不真实的幻影,在江莳年的世界里化作尖锐锋刃,一点点将她凌迟。

仿佛两具相形对见的躯体,第一次在彼此的皮囊之下,看到了对方真实的灵魂。

那双过往无比熟悉的,总是充满温柔和恋慕的漆黑凤眸,那双原本漂亮到摄人心魄的男人的眼睛,此刻看她时透着前所未有的空,没有恨,没有怨,所有情绪消失无踪,有的只是……

——我好像要永远失去他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江莳年双唇翕张着,开合着,依旧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因为这样的时刻,言语变得苍白,解释失去意义,“对不起”这三个字,更是轻得比不过北麓山上任何一朵雪花的重量。

她无意识抚上自己心口。

那里很疼。

像是被人生生挖开一个洞,视线里出现重影,看不清晏希驰的脸,无法伸手触到他,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我年少的爱人啊,是他以血肉之躯护我走向生的彼岸,而我却在同样的时刻,以本能选择了背弃他。而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同样意识到,那是我失去他的开始。

.

在冰天雪地里捱过一遭,风寒早已侵体,连续几日高热,以致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嘶哑孱弱。浑浑噩噩梦魇了好几日,江莳年意识再次清明,是十二月十五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

彼时皇家冬狩大赛早已结束,大寅年关将至,整个京都弥漫着一种与江莳年格格不入的喜庆气息。西斜的日光透窗而入,在房中泼下淡淡光影,令人恍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很奇怪,人的心境可以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面目全非,太阳却依旧东升西落,不知名的飞鸟在枝头肆意徜徉时,依旧是最无忧无虑的模样。

给了自己小片刻时间缓神,江莳年有些木然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下,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明灿灿的薄纱晃入眼底,狐毛软垫从床榻一直铺到附室门口,角落里置放的琉璃花樽,生长着即便冬日也未消的绿意,处处皆是活力与生机。

若非口干舌燥,胃里空空,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属于自己,江莳年会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在北麓山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啊。

默了片刻,没有开口喊人,少女随便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自己摩挲着起身下地。

然而刚走两步,脚下一个趔趄,江莳年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桌上原本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已经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

“王妃醒了!”

听到碗盏落地的声音,沛雯忙不跌从外间进来,鱼宝和阿茵也紧随其后。

“您这是要去哪里?”

“王妃,王妃,您先听奴婢说……”沛雯半搀半扶拦住她。

“范医仙医术高明,王爷身上的伤已经得到妥善处理,那支箭矢虽然穿胸而过,却没有伤及要害,奴婢问过阿凛了,王爷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沛雯在第一时间如此解释,是因王妃昏迷的几日里,时常在梦里喊着“晏希驰”,她整个人很不安稳,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全身被冷汗湿透,连夜连夜发着抖,几人险些以为她挺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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