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106)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类会些武艺又野性难驯的女子,但就目前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让他心痒痒的,只有那个女人。

他生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多情。

此刻挑起唇角,却是把闫十三娘拽着自己臂膀的手一点点扳开了去:“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就此别过了。”

嘴角的笑,明明凉薄至此,却也是好看的。

闫十三娘呆住了,反应过来时已死死拽住了随元青,指甲隔着衣服都似要陷进他皮肉里,近乎癫狂地质问他:“什么意思?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走?”

随元青浅浅一挑眉,似乎觉着她问这个问题太蠢了些,痞笑了声:“有何不可?”

女人的指甲太尖了,抓得他手臂生疼。

他皱了皱眉,彻底失了耐心,扯开女人的手直接翻身上马。

闫十三娘恨声道:“秦缘,你没有良心!我大哥为了让我们脱身,才去引开官兵的,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随元青嗤了声:“从官府手底下逃出来,不是各凭本事么?不然你以为岩松山上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闫十三娘呜呜大哭,只道:“你忘了是我把你从江边救起来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随元青忽而笑了笑,甚至在马背上俯低身子同闫十三娘视线平齐:“你救了我,可我不也把你从岩松山带出来了么?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话落,直接直起身子,一扯缰绳扬鞭而去。

闫十三娘歇斯底里大哭起来,咒骂道:“秦缘,你必不得好死!”

随元青对身后女人的哭骂声充耳不闻,驾马跑出一段路后,才从怀里掏出那副他后来去樊家搜寻到的画。

画上的似一家三口,男人俊美非凡,女人娇憨的笑颜上自有一股朝气,那个跟女人长得极像的女娃娃则满眼古灵精怪。

肩头被樊长玉戳的那个血窟窿还疼着,但随元青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从拿到这幅画时,他便猜到了当初伤自己的那鬼面男子就是谢征。

至于这画上的女人和他的关系……

莫非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那画上的小孩就是他们的女儿?

随元青目光又在画上睃巡了几遭,画上的女人瞧着还只是个妙年少女,她若有个这般大的女儿,年岁至少得双十往上。

但一想到自己兄长逃跑的那个宠妾,给他兄长生了个儿子后,看着也同少女无异,他又慢慢相信了这个猜测。

难怪那天那女人死死护着后院那口枯井,定是谢征迫于战事离开了清平县,她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小孩逃不出去,才把小孩藏到了井里。

思及那女人已经给谢征生了一个女儿,随元青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把画重新揣怀里,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走。

不管怎样,有了这幅画,这趟清平县之行,也不算一无所获了。

至少知道了武安侯的软肋所在。

第62章

樊长玉醒来时,只觉浑身都疼。

入目是打了补丁的床帐,她撑着右臂半坐起来,打量这不大的屋子,黄土垒成的矮墙,漏风的地方用木板钉了起来,屋内仅有的一张方桌和两条凳都旧得有虫孔了。

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被那山匪头子摁在水里来着,这是被人救了吗?

樊长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是她自己那身,身上的伤包扎过,脱臼的手也接了回去。

她扶着老旧的床柱起身,腰背一使上劲儿,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樊长玉心道自己腰上没受伤,怎这般疼?难不成是打斗时在哪里撞到的,当时没察觉?

经历这么多变故,她一下地就本能地找自己防身的剔骨刀,在床边的矮凳上找到了刀和言正送她的那对鹿皮护腕时,心中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她指尖拂过护腕光滑带有韧性的皮面,垂眸就要绑到自己右手上,外边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樊长玉神色一变,瞬间贴墙走到门边,借着破旧木门上半指来宽的缝隙往外看。

外边貌似是一个农家小院,檐下站着两名披甲佩刀的官兵,大步走进这小院里的也是一名官兵。

樊长玉神色微松,看来她是被当日在岸上追着木船的那些官兵救了。

只是不知为何暂留此地。

“侯……主子可在?蓟州府的官兵一直在往这边搜寻,快拦不住了……”进院的那名官兵压低了嗓音道。

樊长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不是蓟州府的官兵么?为何要拦他们自己人?

守在院内的另一名官兵道:“岩松山那边传了消息回来,主子问话去了,你先带人守着山口,等主子回来我便报与主子。”

那名前来传信的官兵便又快步离去了。

樊长玉靠在门后,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

不知他们口中的主子是何人。

但他们一身军中将士的打扮,在蓟州境内,貌似又跟蓟州官府不对付……难不成他们是山匪假扮的?

这个认知让樊长玉浑身一激灵。

正好门外两个官兵闲谈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跟蓟州府那边的人一碰面,主子的身份就暴露了,等主子回来,不管里边那女子醒没醒,应该都要上路了。”

另一人咋舌道:“我瞧着主子对那女子怪上心的,昨晚她魇着犯起了惊厥,主子怕她咬到舌头,直接把手指给她叼着了,食指上血淋淋的好大一圈牙印呢!”

樊长玉对昨夜做的噩梦还有印象,听他们说自己咬了他们口中的主子,不由皱起眉头。

本想再偷听些信息,门外忽而响起了竹棍在地上敲敲点点的声音,她朝着门缝看去,从屋檐下走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瞎眼老婆婆。

守在门外的官兵问:“老人家有事?”

老妪怀里抱着一摞衣物,笑容和蔼:“你家少夫人昨日落水的那身衣裳,老婆子给她烤干了,准备拿给她。”

那官兵一听,似乎碍于男女有别没说自己代为拿进去,让开一步道:“您进去便是。”

樊长玉在老妪进敲着木棍辨路蹒跚进门时,便已无声又迅速地退回床前,踢掉鞋子躺到了床上,佯装还没醒。

老妪进屋后,摸索着走到床边放下衣物,替樊长玉掖了掖被子,又探了探她额前的温度,自说自话道:“好闺女,可算是没再发热了,怎地就跟你夫婿在船上遇上了山贼,遭了好大的罪,还好有个体贴你的夫婿……”

絮絮叨叨一番后,又摸索着去火盆子旁加了两根柴禾,才带上门出去了。

守在外边的官兵在老妪进屋时往屋内瞥了一眼,见床上隆起一团弧度,只当樊长玉还没醒,移开视线继续站岗。

关门声一响起,樊长玉便掀开了眸子。

听了老妪那番话,她愈发肯定这伙人肯定不是官兵,官府的人救了她,为何要假称是在船上遇到了山匪,还要同她扮夫妻?

至于屋外那两个小喽啰口中的主子,樊长玉下意识想起了随元青。

那家伙本就是反王的人,被言正所伤后遁江叫清风寨的人给救了,现在带着这一伙山匪又假扮官兵,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蓟州府的官兵就在这附近,她得想办法杀出去报信才行。

樊长玉不知外边还有多少山匪的人,不敢贸然行动,思索一番后,把护腕捋平当护心甲一样揣怀中,又把剔骨刀绑到腿上用裙子盖好后,才下床踢倒屋内一张长凳,佯装是摔倒弄出的动静。

守在门外的人果然瞬间就推开了门,屋内樊长玉单手撑着桌子,一副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样子,白着脸道:“我要去茅房。”

其中一名官兵大咧道:“屋角有夜壶……”

同伴给了他一手肘,他才意识到屋内好歹是个姑娘家,并且是他们侯爷中意的,自己那话太粗鄙了些,当即闭了嘴。

樊长玉装出一副难受又急切的样子:“军爷,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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