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206)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从康城到卢城,比从崇州赶来还要远些,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大军得是早就在路上了。

他是提前得知了消息,还是大军碰巧在卢城附近?

樊长玉一肚子疑惑,而且……他听自己唤他侯爷时,那冷笑的神态和那咄咄逼人的反问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临走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樊长玉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她强行打住思绪,不然自己在想关于谢征的事。

谢五没事了,现在的首要大事是怎么救俞浅浅。

军医和阿茴对樊长玉看得严,她借口要去拜拜贺敬元,军医才松了口准她离开武将们养伤的院子,怕她伤势重行动不便,还特地让阿茴跟着。

灵堂里一片缟素,中间漆黑的棺木上一个偌大的“奠”字看得人心头发沉。

樊长玉忍着腹部的伤痛,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给贺敬元上香。

贺夫人亲自扶起樊长玉,脸上难掩沉痛,却还是和蔼道:“你就是长玉吧,我常听老爷提起你。”

她今晨才得了消息,携一双子女风尘仆仆从蓟州赶来,着一身白底黑色刺绣的孝衣,眉眼间难掩疲色,鬓角也隐约可见银丝,但樊长玉打第一眼见到她,便觉着亲近。

她哑声道:“伯母。”

贺夫人伤怀地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又安慰她:“好孩子,莫哭,卢城守住了,老爷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了。”

樊长玉强忍着眼眶的涩意点头。

贺夫人叹息一声,又说:“听说你也在军中,若是见了文常那孩子,替我告他一声,我和老爷都不怪他,叫他莫要自责。”

樊长玉细问才知,原来她那一手刀劈得太重,郑文常直至今晨才醒,醒来便来贺敬元灵前跪着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直到贺夫人携一双子女赶来,他才避了出去,觉着无颜见贺夫人。

樊长玉一口应下。

她虽和郑文常共事不久,却也知道他对贺敬元敬重非常,贺敬元的死,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樊长玉还打算回头去军营找人,怎料出了灵堂,就在院墙根一处隐僻的爬藤处瞧见了人。

对方眼神阴翳地看着她,似专程在等她。

樊长玉准备过去,阿茴拉住了她的胳膊,结巴道:“都……都尉,那个人瞧着好凶,是和都尉有过节吗?您现在有伤在身……”

樊长玉说:“是郑将军,别怕。”

阿茴这才松了一口气。

樊长玉由阿茴扶着走近后,唤了一声:“郑将军。”

郑文常靠墙站着,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下颚淡青色的胡茬横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态。

“都尉逞了英雄,可得偿所愿了?”他抬起头,目光讥讽地看着樊长玉。

阿茴一听这人诋毁樊长玉,顾不得害怕,当即就凶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逞英雄?你知不知道都尉是只剩半条命被人从战场上抬回来的!若不是都尉,卢城也守不住侯爷带大军赶来!”

郑文常听着这些数落,眼底的嘲意和哀恸却更重,他盯着樊长玉道:“我宁可当时死在城外的是自己!也不想被人一把打晕,醒来后人人都告诉我战事已结束,连替老师报仇都再无可能!活脱脱成了个笑话!”

樊长玉当时劈晕他,就是怕他悲痛过度受激,冲动出城去白白送了性命。

她冷声道:“贺大人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要是意气用事枉死在战场上,那才是个笑话!”

她出城去是用计拖延时间,等援军前来。郑文常出城去,就只会不管不顾地杀进敌阵,找随元淮报仇。

他一人,纵使武艺再高强,如何敌得过两万大军?

一波乱箭射下来,怕是就得被扎成个刺猬。

郑文常被樊长玉的话激得下颌骨咬紧,他死死盯着樊长玉,突然逼近一步,阿茴吓得大惊失色,怕他会对樊长玉动手,连忙大叫道:“你想做什么!”

郑文常重重一拳砸在樊长玉身侧的墙上,冷冷扔下一句:“等你伤好了,我们较量较量。”

言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因为阿茴那一嗓子,今日前来悼念贺敬元的人又多,已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那不是郑将军和樊都尉么?这是怎么了?”

有人结巴着小声道:“好……好像是郑将军把樊都尉逼到了墙角里……”

主要是郑文常朝樊长玉身侧砸的那一拳,因为角度问题,在远处瞧着真像壁咚一样。

那人一说,便有人跟着道:“郑将军该不会喜欢樊都尉吧?”

这话无异于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主要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二人又一起共事,在战场上也算生死之交,仔细一琢磨,便觉着这事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樊长玉离开时并未听见旁人议论这些,郑文常那事,她也没放心上去。

等她为了探望被关押起来的俞浅浅母子,去找唐培义拿令牌时,才知道谣言传得有多离谱。

事情的起因是她祭拜完贺敬元后,从旁的武将那里打听到了关押反贼家眷的地方,想着眼下虽没法子救俞浅浅母子出去,但给她们带些吃的用的过去,再交代狱卒几句,让她们在大牢里不至于受欺凌也好。

到了大牢门口,却被守卫告知,必须得有谢征或唐培义的令牌才能进去。

樊长玉自然不会去找谢征开这个口。

好不容易扯了个谎,从唐培义手上拿到了令牌,临走前,唐培义却笑呵呵说了句:“听闻樊都尉和郑将军好事将近了?”

樊长玉一头雾水:“将军何出此言?”

唐培义以为她的女儿家,面皮薄,笑道:“樊都尉不必瞒我了,你和郑将军的事都在军营里传开了,难怪贺大人走前,要把郑将军调来崇州帮你。”

樊长玉更迷惑了:“您是说郑将军扬言等我伤好些,要同我比武的事?这跟贺大人当初调他来崇州有何干系?”

唐培义把眼一瞪:“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呢?”

樊长玉不是装傻,她是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看她真毫不知情的样子,唐培义也疑惑了起来,道:“听闻你和郑将军互生情意,昨日他要出城替贺大人报仇,你怕他有闪失,还打晕了他,替他出城去了。”

樊长玉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道。

她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众口铄金。

她将当时的情况同唐培义复述了一遍,一脸无奈道:“我是怕郑将军白送了性命,何副将也在场,您不信可以问何副将。”

唐培义没料到竟是这么个乌龙,他纳罕道:“那今日郑将军找你是为何事?”

他听到的传言是,郑文常得知她替他出城迎战受了重伤,心疼又气恼,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逼墙角里“问罪”了。

樊长玉眼皮直抽抽,道:“他怨我当日劈晕了他,险些同我动手,看我有伤在身,才说改日较量。”

唐培义一拍几案,沉喝道:“不像话!回头我训斥他!”

樊长玉觉得这行为跟变相地打小报告无异了,若是唐培义真找郑文常训话,日后再见到他只怕更尴尬,便道:“多谢将军好意,但此事,还是我和郑将军私下解决为好。毕竟……贺大人的死,对郑将军来说,的确是个跨不去的坎儿。”

贺敬元对唐培义同样恩重如山,他没能带大军及时赶到,心中其实也有愧,能体会郑文常的心情,叹了口气道:“也好,此事便容你二人私了吧。”

从唐培义那里离开,樊长玉烦闷地叹了口气。

阿茴垂着脑袋自责道:“都怪我大喊大叫,害都尉遭人非议。”

樊长玉揉了一把阿茴的头,说:“不怪你。”

阿茴也是怕郑文常会同她动手,情急之下才大声喝止,谁能想到这么点破事,会被好事者谣传成这样?

到了大牢,樊长玉递上令牌给守卫看后,守卫说只她一人能进去,樊长玉便让阿茴等在外边,自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看俞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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