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264)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他说完抬起眼,在茶盏升起的雾气中,淡漠地看着对面的老者。

抱着孩子的女人在听到谢征的描述时,便已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只余她边上的孩子还在哭着唤“阿娘”“阿爷”,像是即将被送去屠宰的羔羊发出的稚嫩呼唤,听得人心口都不自觉揪紧。

樊长玉知道要攻破老者的心理防线,这番恐吓是少不了的,强迫自己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冷眼旁观。

那老者看着自己的孙子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努力去摇晃他母亲,也是心疼得老泪纵横,口中却只道:“是阿爷对不住你,阿爷对不住你,但阿爷没法子……”

谢征长眸不耐一眯,唤道:“十一。”

谢十一朝外边做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下人牵着几条涎水四溢的凶恶狼狗走了进来,那几条狼狗看到里边的小孩子,便已开始狂吠不止,吓得那小孩尖叫大哭。

那受刑后浑身血迹斑斑的老者眼底全是浑浊泪光,朝着谢征不住地磕头:“稚子无辜,给那孩子一个痛快的吧,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没有王爷,早就没有我这一家老小了,我这几十年光阴都是从阎王那里借来的,老朽发过誓不能背叛王爷啊!”

那被侍卫牵在手中的狼狗几乎已快咬上孩子,那老头除了痛哭流涕磕头让给孩子一个痛快的死法,还是不肯松口半句。

樊长玉看向谢征,谢征做了个手势,那侍卫便拽着一直想往前扑的狼狗退了出去。

樊长玉对那老者道:“你对随拓忠心不二?可你现在衷心的,不是随拓的后人呢?你不用跟我装疯卖傻,死在蓟州的那个,不是真正的随元淮,否则你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媳孙子来假扮他的妾室母子。”

老者哭声一滞,盯着樊长玉:“你前一句话是何意?”

樊长玉看了谢征一眼,随即对老者道:“就是狸猫换太子的意思。十七年前东宫大火,长信王妃母子也受邀去了东宫,死在大火里的那个,才是随元淮,被烧毁了容貌的,则是皇长孙,这本就是一出金蝉脱壳的计谋。”

老者神色惶惶,似乎难以置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樊长玉继续道:“小长信王妃和随元青,也是死在了他手中。”

老者身形佝偻了下去,眼中却陡然凶光毕露:“王妃不是为了掩护大公子自尽的吗?至于世子,是死在你们手中的啊!你们休想编出这等谎话来骗老朽,老朽不会上当的!”

赵询适时出声:“我可做证那人的确不是你们长信王府的大公子。”

老者直接狠狠啐了他一口:“叛徒之言,不可信!”

这老头的固执程度,实在是让樊长玉有些头疼。

在地牢里呆久了闷得慌,樊长玉同谢征出去透气时,踢了一脚地面的积雪,叹气道:“是个硬骨头,撬不开他嘴怎么办?”

他一开始还疑惑谢征为何不告诉那老头随元淮是个冒牌货,直接开始用那小孩威胁。

经此一番才知道,对于这等固执己见,又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没个切实的铁证,是说服不了他的。

天空又飘起了细雪,愁云惨淡。

碎雪落在了樊长玉发间,谢征抬手帮她拂去时,微垂眼帘看着她道:“我想借皇重孙做一场戏,你可愿?”

樊长玉迟疑一二,点了头:“只要不会伤到宝儿,我去让宝儿配合。”

那老头为了对随家的忠诚,可以不顾自己孙子的性命,但一定不会无视俞宝儿的安危。

要想撬开他的嘴,似乎只有借助宝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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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樊长玉便秘密回进奏院接俞宝儿,长宁一整天没见到她,眼见她回来后只带俞宝儿出门,不带自己,当即就委屈得掉起了金豆子。

樊长玉无奈,好说歹说也劝不住长宁,想着谢征府上也是安全的,带长宁同去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知会赵大娘一声后,便借口带两个孩子出去玩,带着他们出了进奏院。

殊不知,正是这阴差阳错之举,让两个小孩都避开了一场祸事。

第154章

俞宝儿极懂事,樊长玉同他说做一场戏骗随家那老管家招供,他当即就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地牢阴森晦暗,樊长玉没让长宁也跟着去,吩咐谢七带着她在府上玩一会儿。

为了能震慑那老管家,谢征命人给宝儿换了一身带着血迹的破烂衣物,脸上也用易容涂料抹得苍白灰败,甚至还画出了几道能以假乱真的伤痕。

他带着宝儿再次出现在地牢时,老管家的情绪果然异常激动,两手用力握着牢门,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小公子……你们把小公子怎么样了?”

俞宝儿带着一身“伤”站在大牢外,眼神空洞又茫然,像是受了不少虐待的样子。

谢征负手立于他身后,壁龛上的灯火照过来,他投下的影子将俞宝儿完全笼罩住,地牢光线暗沉,他衣襟上暗金的绣纹在烛光里闪着微芒,精致的眉眼异常冷漠:“剐你孙子的肉,你不在乎,不知刮眼前这孩子的肉,你嘴是不是还那般严实。”

俞宝儿听到这话,立马配合地颤抖了起来,一双漆黑又空洞的大眼里有了恐惧的情绪。

那老管家哭得顺着牢门上的柱子跪了下去,哽咽到颤声:“别动小公子,别动他,你们想问什么,小老儿都招……”

立于一旁的樊长玉和谢征对视一眼后,问那老管家:“十七年前,常山将军麾下怀化郎将魏祁林携虎符前去崇州调兵,崇州为何没出兵?”

原本还痛哭不止的老管家在听到这话后,哭声忽而一顿,抬起那双苍老的眼打量樊长玉。

樊长玉眉眼当即一厉:“回话!”

谢十一也适时甩了一鞭出去:“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直视将军?”

那一鞭子是收着力道的,能让老管家吃疼却又不会重伤了他,鞭子落到背上,当即刀割火燎一样疼,老管家身形止不住地颤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嘴上近乎本能地念叨道:“我不知道……什么虎符什么调兵,小老儿怎会知道……”

樊长玉眉头狠狠一皱,正要说话,却听谢征道:“十一。”

谢十一拎着俞宝儿便起身,去了牢房外边的刑室,从老管家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几条被关在沥着暗红发黑血迹铁笼里的狼狗,俞宝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一块血淋淋的肉被扔进了铁笼子里,几条狼狗立马冲上前去疯抢。

老管家光是泪涟涟地看着,便止不住地干呕,他声嘶力竭道:“别割了!别割了!我招,我全招!”

谢征冷冷看着蝼蚁一般匍匐在地一边哭一边干呕的老者,慢条斯理道:“老东西,本侯能问你这些,你就该知道本侯已查到了不少东西,本侯问的,可不一定是本侯还没查到的,你若胆敢欺瞒本侯一句,不仅随家余孽,你那孙子,本侯也一并活剐了喂狗!”

老管家面色蜡白如纸,边哭边磕头道:“小老儿不敢了,小老儿不敢了。”

谢征这才缓缓问:“那你说说,十七年前,崇州为何没出兵?”

老管家颤抖着干裂没多少血色的唇道:“怀化郎将魏祁林的确带着虎符和魏严的亲笔信来过崇州,但是王爷说那虎符是假的,王爷当着崇州众将士的面合过两块虎符,压根不能归拢到一块,王爷怀疑魏严居心不轨,要绑了魏祁林问罪魏严。”

樊长玉和谢征神色具是一变。

这么看来,当年的确是魏严心怀叵测,竟然连虎符都敢伪造。

只是谢征很快便道:“你撒谎,魏严命魏祁林拿与孟叔远的常州虎符都是真的,崇州虎符何故是假的?”

他冷冷吩咐:“十一。”

刑房那边很快又传来利刃割肉声,俞宝儿尖叫着唤“娘亲”,又一块血淋淋的肉被扔进了铁笼子里供狼狗抢食。

作为俞浅浅替身的那对母子似乎也被带过来观刑了,那对母子也在歇斯底里尖叫,一时间女人和孩童尖锐的哭声都响彻在整个地牢里,刺得人耳膜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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