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32)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这过大年的突然来了桩命案,县令也觉着晦气得紧,此事涉及命案,他也顾不上心里那点小九九了,点了办案多年经验颇丰的王捕头:“你带人去搜!”

樊长玉身正不怕影子斜,去的又是王捕头,她和师爷那黄鼠狼一样的目光对上,半点不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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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衙役到了镇西的民巷,北风这会儿刮得正大,一名衙役使劲儿嗅了嗅:“谁家杀猪了吗?好浓的血腥味。”

王捕头也闻到了,但樊长玉家就住这边,她又是以杀猪为生,一时间他也没往别处想。

等打开樊家院子的大门,看到那一地死尸时,饶是京城接触各种命案的捕快们,也齐齐变了脸色。

一地的死尸,鲜血直接染红了满院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积雪。

王捕头和樊长玉父亲是故交,知晓她家中还有个胞妹,没在院中发现小孩的尸首,忙进屋去看。

步上台阶就见堂屋门口仰躺着一个被什么钩爪抓碎了脖子的人,地上还掉落着几根鹅毛大小的翎羽,门上也有刀剑劈砍过的痕迹。

王捕头心中一个咯噔,又往里屋走,北屋的地上也倒伏着一个死透的人,背后还钉着一把菜刀。

看砍入的位置,应该是正好砍在了脊骨上的,偏偏那菜刀几乎没过了刀刃的三分之二,显然是直接钉入了脊骨里,难以想象扔那把菜刀的人手劲儿有多大。

王捕头提着一颗心搜遍了所有房间,都不见樊家小女儿和那赘婿,一时间也不知是是喜是忧。

他沉声道:“怕是有人找樊家寻仇来了,快回县衙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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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凝在松针上的积雪时不时往下抖落些许雪沫子。

谢征胸前的衣襟已全然叫鲜血濡湿,身后的密林里寒鸦惊起,踏着积雪的凌乱脚步声正罗网般朝着这边收紧,他却恍若未闻,背靠一棵针叶松,带血的长剑斜插进雪地里三寸,用撕下的布带包扎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苍白的下颚上溅着几点血渍,嘴角往下抿着,似乎心情糟透了。

长宁和灰了两个度的海东青都缩在他不远处,海东青一只爪子上还挂着淡粉色的碎肉,长宁断断续续抽噎着,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他冷冷抬眸:“不许哭。”

长宁便连抽噎声都不敢发出了,只泪珠子还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你们樊家到底是惹了什么人?”

眼前这个快被吓傻的孩童自是不可能回答他的,谢征这一句更像是自己在呓语。

那凌乱的脚步声终于逼近时,他也歪头咬住布带的一端打好了结,鲜血在舌尖化开淡淡的铁锈味儿。

乖戾狠决的凤眸里,映着一群蒙面人提着刀剑自松林那头围过来的身影。

第23章

县衙。

樊长玉被扣在了临时审讯房里,门窗紧闭,里边的桌椅板凳仿佛都透着丝丝寒意。

坐得久了,凉意从纳了两层厚垫的鞋底钻上来,两只脚快被冻得没知觉。

樊长玉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小幅度跺了跺脚,试图让身上暖起来。

审讯房外守着两个当值的衙役,樊长玉隔着门试着和他们说过话,但那俩衙役显然不是王捕头的人,压根没搭理她。

等待是难熬的,好不容易审讯房的大门开了,黑漆漆的房间里才透进满室天光,门口的衙役道:“你可以走了。”

樊长玉以为是王捕头带人去搜查回来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心下骤松,出了审讯房。

见到王捕头时,他正焦头烂额在吩咐底下衙役什么,樊长玉这才注意到就连端茶送水的普通衙役都配上了刀,像是衙门里所有人都随时准备外出。

王捕头看到樊长玉,点头示意那几个衙役可以走了,说话时眉头几乎快皱成了个“川”字:“方才又有人来报官了,今日除了樊大惨死,还有几户人家也遭了毒手,身上的刀剑伤同樊大身上的一致,凶手应该是同一批人。但只有你家被凶手找了过去,不知是不是从樊大口中问出了些什么,我带人去你家看时,死了一地的人……”

樊长玉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脑子里就“嗡”地一声,像是耳鸣了一般,只能看到王捕头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了稳定了心神:“我妹妹……”

话一出口,才惊觉嗓音哑得厉害,手脚也冰凉。

王捕头忙道:“没找到你夫婿和你胞妹的尸体,屋里屋外都找过了,不知是被那些歹徒抓走了,还是跑出去了,我已命衙役们去搜寻,只是这雪下的大,掩盖了不少痕迹,到现在还没音讯传回来。”

樊长玉心中那口气只松了一半,夺步就往县衙外走:“我也去找。”

爹娘已经没了,她不能再让胞妹出事!

言正虽有伤在身,但也是个练家子,之前他伤势那般重,都还能对付金老三那帮人,王捕头口中那些死在自家院子里的人,若是被他杀的。

那他肯定是带着长宁躲出去了,他身上的伤支撑不了多久,自己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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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细雪,亦将整个松林间的血腥味送出老远。

剑光一晃,一抔热血自颈间迸出,洒在了凝着霜雪的针叶松树干上,提着刀的人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里,树干上粘稠的鲜血正慢慢往下滴着,在树下的积雪里砸出一个又一个淡红色的小坑。

谢征都没正眼瞧那人一眼,手腕轻抖,沾在长剑上的血珠子便被尽数甩了出去。

他脚下十米之内,全是死尸。

小长宁和海东青缩在一起,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脸色青白,甚至连哭都不会哭了。

谢征收了剑走回去,见此皱了皱眉,俯下身用指节碰了碰小孩的手背,果然冻得和冰块一样。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袄衣,已经被血濡湿得差不多了,穿在身上也没什么暖意,便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被自己一件割喉的那人身上。

那件衣服瞧着没脏。

他走过去,直接用剑挑开了那人身上的皮袄,脚下一踢,踹麻袋一般把死去的人踹得滚了一圈,剑尖再往上一挑,那件皮袄就到了他手中。

这把剑是他从一个蒙面人手中夺来的,用着还算顺手,便带着了。

谢征把那件皮袄扔给小长宁,沾着血的一张脸比地上积雪还白上几分,随即整个人有些脱力地靠在了一颗雪松上,眸子半瞌,露出再明显不过的疲态,语调却依旧冷冰冰的:“穿上,活着等你长姐来找你。”

远处还有脚步声在朝着松林这边围拢,好几批,不知是和这些蒙面人一伙的,还是旁的势力。

谢征不打算继续往前了,他体力透支得厉害,带着一个小孩也走不远。

留在原地休整片刻,恢复些力气,兴许还能支撑得久一些。

“征儿,桂花糕好吃吗?”

眼前的天光和松林都出现了残影,恍惚间耳边竟响起了那个温婉端庄的妇人含笑的嗓音。

谢征眼皮颤了颤。

小长宁看他浑身是血,靠着松树干闭着眼,怕他死了,用哭哑的嗓音哽咽唤他:“姐夫……”

“别吵。”

意识回笼,谢征皱起眉,眼皮沉得厉害,四肢灌了铅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上一次从魏家死士手里脱身后,便是这般失去意识一头倒在了雪地里。

他强行撑开眼皮,缠着布带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手抓住剑身,用力划下。

两侧剑锋在掌心割开深深的口子,鲜血再次湿透了布带,从他紧握成拳的手心溢出,洒在雪地里如一地落梅。

刺痛总算让他神智又清明了几分。

凌乱的脚步声逼近,那闪着寒光的剑锋直直像那小孩刺去时,他握剑的手反手格挡,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两剑相擦,甚至迸出了火星子。

谢征眼神一厉,长剑划到剑柄处时,翻手在蒙面人肩臂上割出一道狰狞血痕,一脚将人踹出去丈余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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