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三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你要是没犯事，人家能找到这里来？”

两人躲在最角落的桌子底下小声嘀咕着，原本以为没人会发现。

但赵中贤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然后走过去，顺手就将离他最近的佟老三给拎了起来。

佟老三立刻拼命挣扎：“我不是小六子，他才是，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真的。”

刘权：....虽然没指望你扛过十八道酷刑之后，还能讲义气不出卖哥们儿，但你这妥协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于是，刘权也赶紧指着佟老三，大声嚷嚷：“我是无辜的，都是他让我干的，你们要抓就抓他。”

然后，刘权和佟老三就都被带走了。

他俩在做倒爷之前，就是普通老百姓，什么时候被人用枪指过脑袋，在被押回去的路上，就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这段时间可能犯过的错误都一五一十交代个底朝天。

但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了倒买倒卖最大的一件可能就是，捡到五块钱没还给别人。

不过，那确实是捡到的，不是偷的。

只是亲眼看到那人掉出来，然后刘权就直接上去将钱踩在脚下，直到那人走远才捡起来。

赵中贤：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把人带回武装部押进审讯室后，赵中贤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实交代，你之前卖的那一批可以变大变小的玻璃珠，到底是哪里来的？”

刘权一听是这事，立马将佟老三给抖搂了出来，还一个劲补充道：

“我真不知道他这东西来路不明，佟老三说，那就是个玩具而已，是从广城进的货，还说那边的小孩都在玩这个。”

赵中贤立刻将这些重要信息记下，等会儿准备通知广城那边的武装部排查一下。

他没想到今天的行动居然这么顺利，不仅抓到了小六子刘权，还直接抓到了他的上家。

赵中贤审完刘权，又立刻去审佟老三，他有预感，佟老三可能会是条大鱼。

“佟老三，奉劝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刘权已经全说了，你再负隅顽抗也是没用的，否则就别怪我们送你去吃枪子。”

佟老三虽然听不懂“负隅顽抗”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这些不重要，他想不明白，怎么兜兜转转就转到了他头上，不是要抓小六子的么。

佟老三立刻吓得大哭起来：“同志，我是冤枉的，我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农民，我还是军人家属，我女儿女婿都是部队当官的，我儿子还是首都大学的大学生，我不可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赵中贤一听，心中微惊，这人家里不简单，儿子女儿居然这么有出息，不过，那也不能排除敌特的可能。

而且，正因为如此，必须更加谨慎严肃处理，绝对不能让敌特分子有机可乘。

随着审讯继续进行，佟老三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被抓了，敢情都是那些玻璃珠惹的麻烦。

他顿时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老老实实地对他们说道：

“同志，你们都误会了，那就是个玩具，我闺女自己做的，她是个物理老师，是做着给学生玩的。”

物理老师会做这个？赵中贤是不相信的，而且，刚刚不还说你闺女是部队当兵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成物理老师了。

佟老三没办法，赶紧把佟阿南的情况交代了，最后重点强调：

“我真的是无辜的，我闺女给我的时候，也没说这东西有什么危险啊，我儿子也在玩，真的就是个小孩的玩具。”

赵中贤听到佟阿南的身份，眉头皱得死紧，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所以，他们这是被一个小孩子的玩具给弄得鸡飞狗跳，加班加点半个多月？

甚至，他们还把刘权那些人卖出去的玻璃珠一个个都搜罗了回来，现在还被当成危险物品，放在专门的地方看管，生怕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他们去找这些玻璃球的时候，那些小孩子还又哭又闹，在地上撒泼打滚，还说他们不要脸，居然来抢小孩的玩具。

赵中贤想到当时的情形，现在就恨不得挖个洞装进去，他这都是干了些啥。

之后，赵中贤派人通知了佟阿南和佟大壮，叫他们过来配合调查。

说是说配合调查，但此时，赵中贤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毕竟这种事情没必要说谎，因为一查一个准，佟老三看着也不像个傻的，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本来，只需要通知佟阿南一个人来就行，但佟老三坚持要他们把他儿子佟大壮也找来。

赵中贤见佟老三这么配合，便答应了他。

其实，佟老三是担心佟阿南发脾气，喊佟大壮过来分担火力的，毕竟这事他也有责任。

佟大壮：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郑莹跑来通知佟阿南消息的时候，她正带着陆渐离和程守光在车间实验室调试设备，旁边还站着一群围观学习的专家教授。

听到佟老三被怀疑是特务，让武装部给抓起来了，佟阿南还有点震惊，就他那墙头草一样的心性，还能当特务？

若真是这样的话，佟阿南还得高看他两眼，证明他以前伪装得太好了，演技一流。

陆渐离和程守光一听，紧张地齐齐看向佟阿南。

佟阿南表现得却非常淡定，还不紧不慢地将设备调试讲解完毕，才慢悠悠地准备离开。

陆渐离担心她有什么事，准备亲自带上警卫队跟她一起过去，程守光见状，自然赶紧跟上。

于是，当佟阿南赶到武装部的时候，军区研究院这边荷枪实弹的警卫队战士们，一下车就迅速将武装部的大门给封锁了。

一个个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既不许进，也不许出，谁要敢多说一个字，就直接动手。

外边马路上本来还有一些老百姓在走动，见状赶紧躲得远远的，哪怕心里再好奇，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看热闹。

武装部的同志也是有枪的，而且基本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别人都堵到家门口来了，哪里能忍，纷纷撸起袖子，冲到门口，战争一触即发。

赵中贤听到消息，赶紧跑了出去，大声喊道：“住手，都住手！”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眉眼精致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悠闲自得地站在一群彪形大汉中间，脸上的表情非常从容，仿佛感觉不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佟阿南看到赵中贤，觉得他应该是个管事的，因为他一喊住手，那些人就真的都停了下来，便走上前去，淡淡地说道：“我是佟阿南，我来找佟老三的。”

赵中贤刚才听人来报，说门口来了一群当兵的，他就大概猜到是谁了。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佟阿南的这一刻，他还是觉得深受震撼。

这哪里像个二十多岁初出茅庐的人，说她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也不为过。

她身上气质虽然温婉柔和，但又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只要谁敢忤逆她的意思，分分钟就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赵中贤没想到佟老三那样怂的人，竟然还能有个这样的女儿。

刚刚佟大壮过来的时候，赵中贤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佟阿南一来，他瞬间就感到了压力。

于是，他强压心中的震惊，将佟阿南、陆渐离、以及程守光三人请到了他的办公室，并吩咐下面的人赶紧把佟老三和佟大壮带来。

陆渐离觉得，这个赵中贤还算懂点事，知道把他们带到办公室，而不是审讯室，看样子，佟老三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很严重。

佟老三和佟大壮一进门，就看到了佟阿南，然后急忙扑了过去，但却被佟阿南一脚无情地给踢开了。

因为他们身上不知道怎么搞的，全都是泥巴灰尘，佟阿南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程守光看见佟阿南这熟练的动作，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被这么踢过，顿时觉得屁.股还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