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男配后我死遁了(12)

作者:栖风念 阅读记录

罗真痛心道:“可是——”

“罗叔不必再说。自懂事起,我知晓傅家只余我一人,已打算好此生不娶,了了一生。既无妻亦无子,这祖训便不必再传下去了。后来……”

傅沉欢顿了下,并未再提“后来”什么,垂眸扫一眼自己的腿,淡淡道:“现下我已如此,更不该祸害别人。傅家至我就此终结,又何必谋反,徒增一笔污名。”

屋中一时沉默许久,罗真低叹:“少将军方及弱冠,如此实在辛苦。”

“罗叔,你不必烦忧,其实我也并非全然苦守太.祖父的训诫,”傅沉欢望着他,眸光冷静而深沉,“与我而言,谋反夺位,也实在无趣。”

确实如此,他太了解少将军心性,那般清冷孤傲之人岂会恋栈权位,不提也罢。罗真不再赘言,说起另一件事:“少将军,北边传来消息,北漠使臣不日便要进京了。”

傅沉欢沉声道,“北境有部署,他们心中有数不会擅动。使臣进京多半是打探风声,不足为虑。”

罗真叹气:“其实说来道并非坏事,就算皇上与安王真想害你,此刻也得掂量掂量。但是……据报他们已自乱阵脚,竟打算割让七座城池,妄图与北漠言和。”

傅沉欢眸光陡然锋利,乌黑的眉毛拧起:“真是荒唐。”

“还有更荒唐的。也许是想彻底将您架空,日后更好拿捏,”罗真道,“他们欲与北漠结姻亲之好,人选已经议定,是安王幼女。”

傅沉欢倏然抬眼:“定下谁?”

罗真莫名其妙感觉一阵寒凉,他从未见过傅沉欢在战场以外时这般锐利的目光,忙不迭重复一遍:“安王幼女,黎诺小郡主。嫁与北漠皇帝做妾妃。”

*

另一边,黎诺正领着位老大夫往傅沉欢居所走。

她跟系统几番商议终于找到一个极合适的人选——城东有个半退隐的老大夫,年轻时当过军医,医术十分高明。他一人独居,大概对这两日坊间传闻知晓的少。最重要的是,据说他眼睛有些病,一到了夜里就看不清东西。

黎诺非常满意这样一位医术人品都上乘的医者,又患有夜盲之症,半夜偷偷把他请到安王府看病,也好糊弄过去。

“沈老先生,您小心脚下,我们家荒僻,这边路都不大平整。”

黎诺仔细叮嘱,冷不丁听系统在脑中迟疑道:“姐姐,有个情况。”

系统语气严肃,黎诺下意识微顿脚步听它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目标人物黑化值……忽然跳到了10%。”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坦荡直球

沈大夫察觉黎诺忽然停了停,微微侧身,双手向前摸索:“小姑娘,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

“没事,没什么,”黎诺连忙虚扶一把,“刚才头晕了下,不打紧。沈老先生小心慢走,这边。”

她领着沈大夫走进窄小荒凉的庭院,推开门后点上灯,先向里瞧了瞧——

傅沉欢静卧在床上,闭阖双眼,安安静静地眠着。

他睡相极好,浓密卷长的睫羽低垂莫名显得乖顺,肌肤细腻如冷瓷,白皙的近乎透明,凛冽长眉却如同墨染。整个人昳丽清冷,恍若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

黎诺看了两眼:傅沉欢的睡眠怎么会这么沉。

她思绪瞬转,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对沈大夫说:“沈老先生,我哥哥他睡着了,咱们动作轻一些,不要吵醒他。”

沈大夫忙不迭点头答应:“这是自然,我晓得的。”他犹豫了下,又小声说,“姑娘,你最好辛苦些将外边的庭院收拾一番,这杂草丛生的如此破败,也不利于你哥哥养病啊。”

黎诺赶紧点头:“我记下了,多谢您。”

“嗯,我先看看病人,”沈大夫慢慢向床边走去,“小姑娘,麻烦你将灯烛再拿过来些,我看东西实在费力。”

黎诺轻声应了,将房间内唯一的烛台端过去。昏黄的灯光照亮这一小片空间,同时也照清傅沉欢狰狞可怖的腿伤。

沈大夫摸了摸床上的草席,叹息着摇摇头,眯着眼睛,慢慢将傅沉欢腿上的纱布轻轻解开。

那伤依然渗血,纱布仍有粘连,黎诺不住的小声提醒:“沈老先生,轻点。”

沈大夫低声应着。

“哎……再慢点,我哥哥已经受了很久苦,太疼了。”

傅沉欢安静的眼睫极轻一颤。

沈大夫果然动作更缓,一边拆,一边低声叹:“你家中只有你与哥哥两人相依为命,真是可怜孩子。他这伤又如此严重,诊费我再少收些吧。”

黎诺忙摇头,声音轻软却难掩感激:“不,那不行。老先生愿意来看诊已经是极大恩情,我们已经不知该如何答谢,您就不要如此客气了吧。”

沈大夫无奈一笑,没再多说,认真凑近看了半晌:“你哥哥这腿似乎是由野兽撕咬所致。”

黎诺咬住下唇:“……是。”

“是什么东西?”

黎诺沉吟,没有说是青犽。虽然她看过原著,心中知道被青犽咬过的人会得畜牲之病纯属胡说八道,可是这里的人们不知道。而且龙州军中只有傅沉欢断了半条腿,实话实说很可能会暴露。

黎诺小声道:“不知。总归不是寻常见的野兽。”

“唔……这齿痕印记锋利,形状也诡异,确实不是寻常野兽之齿,”沈大夫又仔细看了看,“你哥哥筋骨极结实,是习武之人?”

黎诺点点头,“是,哥哥身体底子不差。”

“那就是了。”沈大夫搭了脉,沟壑纵横的脸上终于表情舒展些,“还好。虽然遭了这么大的罪,好在性命无碍。此时天气不热,他渗血情况也不算重,你小心看顾,记得定时换药,千万别让伤口溃烂了,我再开张方子给你。”

他说着,看黎诺,“看你紧张的,这么心疼你哥哥,你们兄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黎诺绞着衣角,“……哥哥不喜欢我。”

傅沉欢身侧手指微动,眉宇浅浅拧起。

“怎会?这样护他疼他的小妹,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沈大夫叹道:“再坚毅的人受了这样的伤,心里都定然极苦。若是他态度冷淡,你万万别往心里去。来,将方子收好。”他又絮絮说了些注意事项。

黎诺将沈大夫的叮嘱全部认认真真记下,付了诊费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随即匆匆折返回傅沉欢的居所。

虽然已经很晚了,可今天的药还没有煎。

折腾一遍是有点累,但黎诺心中清明,就算再累也不能干崩人设的事。

再次推开破旧的木门,黎诺一眼瞧见傅沉欢不知何时已靠坐在床边。在昏暗的烛光中,他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沉欢哥哥。”黎诺轻声叫他。

傅沉欢望过来。

他漆黑的眼眸平静,可烛火摇曳,却仿佛映衬得他眼中似有星河流转。

“这样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又回来看我。”他说。

黎诺声音温柔:“你今日还没喝药——”她似是反应过来他说的“又”字,“沉欢哥哥,方才我来……你知道?你醒了?”

她走上前,天真纯净的眸子仰视他,“是沈大夫拆纱布时弄痛你了?你怎么不说呢?”

傅沉欢默然。

他该如何告诉她,并不是沈大夫的缘故,他一直都并未睡去。

多少年心如止水风平浪静,今晚不知为何频起涟漪,思绪如麻——他心中直觉,他应当与她说些什么。比如告诉她,他从未讨厌过她;比如告诉她,不必害怕,他自会护住她,绝不让她屈辱和亲;比如告诉她,她的恩情,他一直都反复铭刻于心,终此一生亦不会忘。

可是他从不会讲漂亮的话,也从未哄过这样娇软的小姑娘。对着这个世间唯一以温柔待自己的人,他百般无措下,竟胡乱选择装睡。

罢了。他想,什么都不必说了,他只默默去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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