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男配后我死遁了(124)

作者:栖风念 阅读记录

况且他从小跟随师父学医习字,字迹完完全全承袭凌钊,不过略有不同而已,若说这世上谁模仿他字迹能模仿到连本人也分辨不出,除凌钊外不做第二人选。

段淮月心神俱碎,恍恍惚惚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傅沉欢冷冷收回目光,转身吩咐原乐:“你照顾一下霍云朗,让其他人都下去安置吧。”

原乐领命,立刻麻利地去做事。等人都散尽后,段淮月也读完了手中的遗书。

“这遗书写的可算完美。”傅沉欢极少将话说的如此讥讽。

段淮月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他犹豫了下,向他们这个方向迈出一步,傅沉欢立刻喝止:“别过来。”

段淮月面露痛色:“我只是想跟诺诺道歉……她还好吗?”

黎诺闻言从傅沉欢怀中抬起头,“我没事,段大哥,你没伤到我。”

傅沉欢一言不发,他总算知道当初他被渡厄折辱时,诺诺听他只说自己没事是何种心情了。

他拥着她,到此刻还阵阵后怕,根本无法立刻原谅段淮月。

傅沉欢什么都不想说,打横抱起黎诺向房间内走去。

“沉欢——你等一下,”段淮月连忙叫住他,“我知道……今天我的确鲁莽,但他毕竟是我师父,我一时激愤做了糊涂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可是……你可否告知我们到底有何仇怨?也让我有个明白?”

傅沉欢眉目一凛,本想直接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却微微一顿,道:“进来吧。”

他甩下一句后径直进屋。

黎诺已平静许多,不再发抖。只是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看过来,还是让人心头一痛。

傅沉欢心疼,迟疑道:“诺诺,我与段淮月谈几句幼时旧事,你……你想听么?”

说完他轻轻屏住呼吸,一面疼惜怜爱,一面又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所幸黎诺毫不犹豫点头:“沉欢哥哥,我陪着你。”

傅沉欢将黎诺放在椅子上稳妥安置好后,缓缓倾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碰了碰。

“还怕么?”

黎诺摇头。

傅沉欢才有点点笑意。

段淮月进门,坐的离他们稍远些,失魂落魄犹豫许久,才轻声问:“我……我师父他……”

傅沉欢道:“已经死了。”

虽然这回答段淮月心中有数,但仍忍不住问一句。他沉重点点头,低声道:“你把他杀了?”

傅沉欢微微一顿,这一瞬间,今晚和凌钊所有的对话在他脑中走了一遍。

他说:“没有,他咬舌自尽。”

段淮月茫然看他,傅沉欢没必要说谎,他说没有那必然是没有,“你们二人到底发生过什么?”

傅沉欢正想侧头看黎诺一眼,她一双小手却已很温柔地攀上他的手臂,无声地表达她在。

顿时他心中一暖,开口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冰凉:“我与他之间是不死不休之仇。你已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傅沉欢,不过替身而已,实际上,我的真实身份……”

傅沉欢紧抿嘴唇,因为用力唇色泛白,“……是北漠皇帝的第三子。”

这句话短短几个字,信息量却大的惊人,段淮月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傅沉欢没管段淮月的惊诧,他感受到黎诺陡然握紧自己的手,便反扣住手指回握回去:“而凌钊并非真名,他实际是二十年前北漠逆犯梁氏一族最小的儿子,梁昭。”

“他曾与我的生母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们二人成亲前夕,我的生母被北漠皇帝强纳为妃,一年后生下了我,从此我便是他们的眼中钉,不除不快。”

傅沉欢纤长的睫羽微垂,看着黎诺小手紧紧牵着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继续道:“我命格不好,出生时被天监司批为孤煞灾星,被暴雨淋了两天一夜洗刷罪孽。等醒来时,皇宫中的三皇子殁了,而我作为一介宫奴活了下来——我七岁时被凌钊亲手丢来夏朝做堕箱奴,而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北漠皇宫,由他与我的生母一起折磨践踏。”

“这七年虽受尽虐待,但并非真正的奴隶一无所知,他们让我读书,叫我通晓世间大道,令我知耻知尊卑。”傅沉欢淡淡道,“说来惭愧,我命数低微,头脑倒还不太蠢笨。书读的太好,更让我清醒的痛苦。”

他最后一个“苦”字话音刚落,黎诺另一只手也不由伸了过去,两只细白的小手将他大掌包裹其中,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许多苦痛一般。

被那双满含心疼的眼睛看着,傅沉欢心头渐渐软下去,草草结束了叙述:“就是这样。他恨我,我当时年纪虽小,亦满心仇怨想杀他而后快。但我在夏朝没过多久,梁氏一族犯上作乱,阖族被灭,我便以为他死了。而他也应当认为,一个七岁的堕香奴绝不可能在异国他乡活下来。”

段淮月听得沉默,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那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发现你还活着的呢?”

傅沉欢摇头:“这我不知。我只知我踏进此地之时,便已进入他的计中。”

段淮月低声道:“沉欢……”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傅沉欢平静道,“今日之事,你身处其中,自是无辜。我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也无法原谅你。”

段淮月心头一片惨然,他苦笑,若这件事中他无辜,诺诺岂不是更加无辜。甚至她救了自己一命,而他却不顾她的感受,用那样的手段对待她。

别说傅沉欢不原谅自己,他也很难原谅自己。

傅沉欢不欲再与段淮月说下去,微微侧头:“我们明日便走,这段时间打扰了。”

话已至此,彼此都知多说无益,段淮月沉默点头,没再说什么颓然起身出门。

他走后房间只剩他们两人,黎诺再也忍不住心疼,张开手臂想抱抱傅沉欢。

他说的那些话,她连听都不忍心听,更无法想象短短叙述中他是如何承受了七年,“沉欢哥哥,小时候那些事,你是不是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啊?从前是我糊涂了,我应该要你说出来的,说出来,我还可以和你一同担着,也也许你心里能好受些……”

傅沉欢感受着她单薄却并不弱小的力量,低低问:“诺诺,你心疼我吗?”

给不给段淮月一个解释并不重要,他不过是想以段淮月为借口,将这些说给诺诺听——若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忍不下心,多半还是缄默隐忍。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黎诺毫不犹豫哽咽道。

她摸着他的脸,“我的沉欢哥哥好可怜啊……怎么吃了这么多苦?我们不要记着那些不好的事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让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傅沉欢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抱她,苍白的唇慢慢翘起来。

不重要了。

无论凌钊所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在凌钊刚刚死亡时,他的确想出去后找诺诺问清楚,他不想听凌钊疯疯癫癫的话语,也不想凭借逻辑去推测所谓的事实。他只想听诺诺亲口对自己说,只要她否认凌钊的话,他便立刻相信。

可是走出来看见她被段淮月挟持,看见那条毒蛇紧紧挨在她脖颈,他大脑轰隆一声,所有的不安与忧虑全部消失,只剩一个念头:只要诺诺好好的。

好好的,不要离开他,那便是了。

所以,退一万步讲,假设……

傅沉欢心中微微苦涩歉然:他是想假设。

若诺诺真的并未失忆,她在自己身边的确别有目的——那么,当他问出口、拆穿这一切后,她是不是……就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从这一层看,即便她只是在骗他,即便她怀揣着其他目的,这虚妄的、幸福的脆弱泡沫,他仍然不舍得放手。

那既然如此,他便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况且——

傅沉欢看着黎诺泫然潋滟的眼睛,那么清澈明亮,像一张纯洁的白纸,上面满是一尘不染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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