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男配后我死遁了(70)

作者:栖风念 阅读记录

她回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比之前暗沉两分,才恍觉这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而傅沉欢一早就走了。

连忙再次催促原乐:“快点快点,别坐着了,赶紧出发。”

原乐果然支持别人做想做的事情,很干脆地向外走:“没问题,我这就让霍云朗备马车。”

……

傅沉欢在天色微亮时便已站在觉仁寺门前。

如雾般蒙蒙雨丝将为他眉眼添了几分氤氲水汽,浓密的黑发凝了点点晶莹水珠,愈发显得他苍白清冷。

他垂着眼眸,眉宇平静无波。

沉重古朴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沙弥撑着纸伞从寺门中走出。

他在傅沉欢身前几步外站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施主,住持已知晓您的来意,还请您在寺外稍候片刻。”

傅沉欢欠身还礼,“有劳。”

小沙弥略一点头,转身回去了。

朦胧烟雨中,山林间的古刹肃穆而宁静,天地间唯有雨丝沙沙作响的声音,比寂静无声更多几分苍凉。

地面的青石板潮湿冰冷,被雨水冲刷走泥土,露出灰白的底色。傅沉欢就静立在这台阶之下,眉眼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算得上平和。

他的沉静默然下,是锥心刺骨般的剧痛。阴雨的寒凉如同一把尖锥,在他左膝断肢处毫不留情的扎挑。

这种天气里,陈年旧伤最是难以忍受。

但他始终站的笔直,沉稳如山。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从清晨到傍晚,雨势始终这样绵软悠长,如同钝刀割肉般细细磨着人。

一整天的天色都阴沉灰白,只有到了此刻才显出一点点光线暗淡,天就要黑下来了。

终于,寺门被再度推开,早上那位小沙弥缓步走出,仍然双手合十躬身一礼:“施主,住持已明了您的诚意。每日酉时,他会带一众弟子在后山顶亲自敲钟,若您要见他,便请移步上山。”

傅沉欢神色不变,只是声音有些低哑:“好。”

小沙弥这次看他的目光久了些,半晌低声道:“山路陡峭,施主双眼不便,烦请跟紧。”

觉仁寺依山而建,此山乃是京郊以北的点明山,当年觉仁寺的祖师落寺在此时,便是看中此山山势坡陡,人迹罕至,是个清修之地。故而这么多年,此山保留了原始模样,并未过多进行人为改建,不仅上山之路泥泞难行,甚至有许多地方并未修缮路石,一般人爬至山顶,常觉呼吸急促,疲累不堪。

傅沉欢应声之后,便再未多说其他,一言不发跟着小沙弥缓步上山。

等到行至山顶,天色已暗。

他薄唇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暮钟声响,在漫天细雨中沉重而苍凉。

傅沉欢静静等着为首的僧人敲完钟,双手合抱,俯首推礼一拜:“见过渡厄大师。”

他在细雨中站了一天,身上青衫早已湿透,此刻身姿端正一揖礼,仿佛一杆被淋湿的苍翠青竹,出尘风采令人侧目。

渡厄回过头来,慢慢看了傅沉欢一眼,微微一笑赞道:“施主好颜色。”

他语气平淡,细听下却能听出两分嫌恶,“只这样看来,倒不像是满手血腥的杀戮之人。”

傅沉欢低声道:“容颜不过一张皮,无法断论心性。”

渡厄还是笑道:“施主讲话似有弦外之音,贫僧愚钝,只生了一双眼睛,只知眼见为实。”

他轻轻拂了下衣袖,笑容减淡,“施主乃当朝摄政王,权倾朝野,世上再无第二个人有您这般的风头无两,您想要的,大约没有得不到的。”

言辞夸赞,实则暗暗嘲讽,“虽然贫僧怀璧其罪,惹来您的觊觎,但施主要知道,纵使您的手段如何刚硬厉害,贫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您以权势相逼,贫僧这残躯便和手中的奇珍一起毁了,施主必然会空手而归。”

傅沉欢道:“在下绝无逼迫之意。”

他薄唇微抿,只问:“大师如何才肯割爱,还请言明,在下必定无有不应,事事践行。”

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却清晰稳重,让人无端想起玉佩环撞,金石之音,竟有说不尽的稳妥可靠。

觉仁寺的所有弟子都肃穆静立,低头不言,渡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从亭中走出。

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眉目微敛,言语谦卑,看起来确无相逼之意,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似乎真的没带随从。

渡厄的目光从远处缓缓回落到傅沉欢身上。

“看施主独身一人立于此处,便知此番诚意确实不假。虽然施主罪孽深重,但此诚心却难能可贵。”

他略一沉吟:“龙角赭是旷世奇药,具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乃一位救命珍材。施主双手血腥,满身业障尚未消散,若将此宝交于您手上,只怕玷污埋没,佛祖亦不会答应的。”

渡厄微顿,话锋一转,“但此事并非不可破。如若施主愿意让贫僧为你洗净罪孽,点化新生,贫僧亦可考虑将此药交付于你。”

傅沉欢道:“但凭吩咐。”

渡厄一扬手,身后一位弟子快走两步出列,双手递上一节黑亮的长鞭,稳稳交落于他手上。

“施主,你我所处之地乃是先师亲手建造的涤灵亭,此编鞭名叫‘净魄鞭’,亦乃先师所传。施主双手亡魂无数,可知逝者苦灵在上不得安息?施主身上的命债笔笔皆是血腥,唯有用此身鲜血方可偿还——你可愿跪于涤灵亭前,由贫僧为你净除孽债?如若施主愿意,那龙角赭,贫僧亦愿双手奉上。”

傅沉欢道:“我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早点,评论前五十红包宝贝们~~

另外今天写的上头,大手一挥决定加更,预计——写完得零点?嘿嘿嘿午夜场见

——

第38章 诺诺护夫

他一言落地, 在场似乎更静了几分。

傅沉欢眉眼沉静,缓慢迈开腿,一步一步走至涤灵亭前,轻掀衣摆慢慢跪下来。

他心底异常平静。

他自己清楚, 他跪的不是高僧, 而是佛祖。

渡厄望着他, 平静无波的双目隐隐泛起一丝波澜。他眉心轻皱,端肃的脸庞上露出些许不解之色。

算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面见傅沉欢。他的容颜实在与传言中的血腥形象相去甚远, 只单看他的样子,恍然一位清冷矜贵的世家公子,完全不像常言中残忍狠辣的阳间人屠。

他举止亦从容清雅, 甚至于自己提出如此要求,他眉宇间也未见一丝的恼怒屈辱。

眼下他跪在这里, 背脊挺拔如松,凌云气度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然而,渡厄只怔忪了这一瞬,便负手慢慢走至傅沉欢身侧。

他平淡不惊地瞥傅沉欢一眼, 旋即仰头望向古亭上方, 目光落在先师亲笔所书的“涤灵”二字上。凝视了一会儿, 再回看傅沉欢时, 他又变得和方才一般悲悯淡然。

渡厄略略颔首:“施主, 贫僧得罪了。”

说完,他右手一扬, 黑亮的长鞭划破雨丝, 如一条灵巧的蛇裹挟阴寒冷毒。轻灵迅捷的鞭身气势却非同一般, “啪”一声重重落在傅沉欢背脊上。

只这一下, 他浅青色的衣衫上便显出一道长长血痕。

傅沉欢神色未变,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渡厄甩鞭再挞,又一声破空而来,傅沉欢挺直的背脊两道鞭痕交错,血迹斑斑,在湿透的青衫上氤氲开来。

在场无一人说话。天地茫茫,惟余绵绵雨声与落鞭之响。

不多一会儿,傅沉欢身上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浸透衣衫,从衣摆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混合着湿冷的雨水,慢慢在他所跪之处扩散。

他始终未发一言。

这种沉静,令那些只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弟子们,都忍不住悄悄侧目去看。

“住手!——”

陡然间,一道甜净绵软的声音脆生生传来,打破了山林间诡异的静谧与阴冷。

来人的音色里染了三分薄怒,渡厄手握着长鞭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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