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那画与诗皆为大雍太祖所做，志在天下，不言自明。

宸王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沉声道：“皇后殿下是怕自己的凤位坐的太稳了吗？”

“我是怕皇甫煜的龙椅坐的太稳了啊。”

关亦心长长吐了一口气，适时收起了原本挂在脸上的礼貌微笑。双目中迸出刻骨的恨和略微一点缠绵爱意，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满心怨毒的弃妇，神情狰狞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直呼皇帝名讳──是大不敬，宸王瞬间觉得这位皇后怕是疯了。

“今晚在玉菡台有一出好戏，皇叔可一定要去看看，如果不是我的身份多有不便，倒是十分想与皇叔同去，等戏散了场，皇叔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

皇后的表现着实蹊跷，宸王本不欲多生是非，可她提到了玉菡台，那是父亲为他生母所建，玉菡台三面临水，附近遍植荷花，每到夏日，冯贵妃于台上轻歌曼舞，太宗以琴相合，也是一段佳话，但自从太宗驾崩，冯贵妃同殉之后骤然冷清下来，如今偶尔用于宫中演习舞乐罢了。

也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宸王鬼使神差的急步朝玉菡台行去，不是说有好戏看么，自然要走快些，免得错过了。关亦心见宸王的背影逐渐去的远了，方才慢条斯理的回宫去。

且说宸王独自一人颇有兴味的到了玉菡台周围，此时正值仲夏，晚风习习拂面，送来缕缕清香──台下水中的荷花开得甚美，在田田的叶子簇拥之下招展着，被轻纱似的月光一照，更添几分袅娜。

可无论景致如何悦目，不需近前，只消远远一望就可以看见台上分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既然没有人，又何来的戏？宸王感到了被戏耍的恼恨，正欲离去，一阵暧昧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入了耳。

“嗯嗯啊--啊，陛下，臣不行了”

陛下！皇甫煜在这里！皇帝来了兴致，随便临幸个宫人倒不稀奇，可这叫声宸王又仔细分辨了一会，不是宦官，是个男人无疑，宫里怎么会有男人？

宸王是个只知男欢女爱不知断袖分桃的纯爷们，一时间听的是脸红心跳，但他对贵族豢养**的奢靡做风也略有耳闻，可是这声音听着也不是**那十二三岁的样子啊。

皇帝临幸男子，还选个这么僻静的地方，必然是不记档的，周围伺候的人恐怕也全打发的远远的，所以宸王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接近，然而前几天礼部上的劝选妃的折子才给皇甫煜以“朕不想让皇后失望。”为由打回去，这里面大有蹊跷。宸王大惊之下也起了好奇之心，在确定呻吟的来源是水面上的一艘船之后缓缓的摸了过去。他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堪堪在可以大概听清二人说话的距离停住。

“陛下今天生辰，这要紧的日子不去陪着臣那蠢妹妹，就不怕她找来，坏了我们的好事？”

“朕自有办法让她安分，这个时候提这煞风景的泼妇干什么？阿锦，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给朕生个儿子，不然怎么轮得着她当皇后，这一国之母的位置自然是阿锦的。”

“陛下真会说笑，臣堂堂男儿，怎么会稀罕女人的位置。”这男人的语调着实妖媚，宸王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给膈应坏了，膈应之余也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叫皇后蠢妹妹，皇后总共两个哥哥，庶长兄三十有余，从年纪就可以排除，而皇甫煜叫这人“阿锦”，是程家二郎无疑了。

“不稀罕，不稀罕你吃的哪门子醋，当初非要朕和永宁侯府退婚？”

“陛下，程锦被戳穿心思，又喊了皇甫煜一声撒娇，听得宸王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脑门。

“阿锦放心，也就看她是你妹妹，让她享几天皇后的福，等朕有了儿子，立刻废了她。”

宸王哪里还不明白皇后反常的缘由，纵是他见惯宫廷倾轧的腥风血雨，对程铃也不免生出几分久违的同情，怪不得她会找上自己，真让皇甫煜把皇帝当的安稳了，她也就离死不远了，倒是个聪明的女人，此人可用。

第四章 《大雍双龙记》 4

皇甫煜的生日没过去多久，何太妃养来顽的黄莺儿迷了路，落到了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关亦心将绑在鸟儿足上的纸条取下，看过一眼立刻放在灯烛上烧了。

“今日亥时一刻凌波殿相见，有要事相商。”

凌波殿是冯贵妃所居蓬莱宫偏殿，因为先皇的避忌，和玉菡台同样少有人至，但冯贵妃当年盛宠不衰，这所宫室离皇帝所居的承明殿和程铃的凤仪宫都相去不远，宸王倒真会挑地方。

今日程锦进宫了，说是陪皇帝赏玩书画，相信赏着赏着就赏到床上去了，这时间也挑的无懈可击，宸王是个能成大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