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番外(77)

作者:牛尔尔 阅读记录

或许是稀饭太难喝了。

她大口喝完,捧着空碗看着低头快到地上去找盆的明尘,挪不动腿,也张不开口了,扭捏了很一会儿:“你不生气吧?”

“这是我的本名,”明尘摇摇头,终于摸到了木盆,费力地抱起来往外走,“不生气。你很闲,你一来,秋娘晚上就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试探我,在这里我不是尊者,你大可以不尊敬我。”

“我和你一起去打水。”程锦朝就要上来抢木盆,但不用灵力的情况,明尘论剑术是比她强的,只是吃了看不见的亏,被她拽住了木盆边缘,两个人就拉扯了两个来回。

明尘松手,程锦朝抱个木盆跟在后头,明尘道:“放到那头空地上,再去提桶和扁担来,跟我到河边。”

程锦朝听令去了,河边流水潺潺,下游的牲口们在饮水,上游的人们在取用,明尘耳朵很灵,辨别着哪里人稀少些,引着程锦朝过去,才转身摸到程锦朝的脸,确认自己是正对着狐狸,掷地有声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狐狸立即扔下磨人的扁担:“我近日有些计划,但我拿不准主意,请您听听,我哪里做得不好。”

“与我有关吗?”明尘道。

狐狸:“……倒也没有。”

“与妖族有关吗?”

狐狸低眉顺眼地摇头,明尘看不见却也听见动静了,默然片时:“那与你有关吗?”

“仔细想想……与我也没有太大关联。是关于我们这支队伍回火岩城的事,是与你我有关,但关系不算非常大,您不是只要观察嘛,有霜云您差遣就好了,别人的事……我说不好对您有没有用。”

“那我知道了。”明尘想起这些日子程锦朝的问话,自然地有些联想。

狐狸的眼睛亮起来:“那您帮我看看我的计划,我是——”

“我不听,我不干涉。”明尘道。

狐狸没想到明尘回绝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闷头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明尘听见动静道:“入世虽然没有太多禁忌,但许多事,我并不比你有经验。我若想偷懒,直接站在火岩城门口大喊我是明尘我正在入世历练,自然会有荒山宗的人来接待我。但许多事,我想作为凡人来体悟,不想提前听见你的计划,高高在上地安排上一切,这对计划,对计划中的人来说,或许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程锦朝道:“我心里很忐忑,我已不在乎别人信不信我也要做了,但我不太信自己。”

明尘摸着担子,伸手去摸摸两桶水的水位,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你是第一次用这根扁担,水没有洒,两桶水也一样多,做事很稳当。”

狐狸这次听懂了:“您相信我。”

明尘道:“我好像听见霜云在喊你,回去吧,我还有衣服要洗。”

“是不是嘛?”狐狸难得娇嗔一次,把一双如丝的媚眼往瞎子面前抛。

“滚蛋。”

明尘吝于夸奖,今天这番话已经用完了所有的褒扬,听见程锦朝的脚步声远去,四周的人声才渐渐浮起,她要把这担水担回去,再把脏衣和木盆拽到河边来洗。

水声潺潺,她难得放松休息了片刻。

想起幼年时,她挽起裤腿在小溪中捉鱼虾,她的狗摇着尾巴无条件地听着她的命令,往这边找找,往那边嗅嗅,把两只前爪刨动起来,挖出好些晶莹剔透的玄青石。

她那时从未想过那种隐隐闪着光的剔透石头会成为她的眼睛,她捧着一堆石头细心地挑拣着,狗舔着她的脸颊,在身边快乐地撒欢。

失去家人之后,她跑得很快,飞得很高,高到同辈人都望着她,她高高在上地成为了尊者,挥手间风雷涌动。因为跑得太快,很少停下来追忆往昔——准确说,经常追忆那些痛苦,像用一把刀割着背后,好让自己跑得更一往无前。

很少追忆那些快乐的事情,每当想起那些灿烂的还有色彩的画面,不出一瞬,就会被血色淹没。

如今,竟也想起了一些快乐的日子。

抿着唇微微笑着,纵容自己偷懒,坐在河边多想了一会儿她曾经看见过的色彩缤纷的世界。

其实她想问问狐狸的计划是什么,却理智地缄口了。

流水冲刷着尿盆,三队小队长亭燕蹲着,姿势一丝不苟,旁边有人问道:“真是你在刷便盆啊!那个许勒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伺候他做什么?”

“总归是军长,要遵守规矩嘛,不管他的话,回去也没有办法向长官交代。”亭燕笑呵呵的,他蹲在下游的下游,没有污染人和牲口的用水,人也不多,憨厚地刷好了,提着便盆回去。

那问候过的人走了,却遇上几个闲来谈天的人,议论起来:“那三队队长亭燕是个好人啊,别人都不管老长官了,他还念旧情,据说这三个队长都是许勒一手提拔起来的,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谁是好人咯!”

亭燕刷便盆是在偏僻处,议论却是在人群中。旁人听见了,难免谈天说起来,营地封闭没什么事,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迅速传开了。

谁也没注意到最开始跑到人多处议论的那几个人中,就有一个过了会儿换上了甲胄值守去了,站得也远,谁在乎最开始这话是谁说的呢?

到了晚上,一队队长却被人拍醒了,睁开眼一看,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伙子正哭丧着脸看着他,不由得咕哝道:“这不是大好人亭燕吗!怎么了大半夜闹鬼呢这是!”

“大哥,许勒长官……许勒长官醒了!”亭燕大声嚎哭起来。

这一嗓子哭得黑脸汉子立即披衣下床,一边利索穿衣服一边嘲笑道:“那你在这儿哭什么!不去舔他的屁股去,在这儿跟我说什么!他有说什么没有?”

“许勒长官醒来,就坐在河边,一句话也不说!您快去看看吧!”

黑脸汉子刚穿上鞋,不由得挥挥手:“到底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这点事哭什么,他醒了无非就是吃喝拉撒,坐河边就是憋得慌,还哭,走,带我去看看!”

“我有点怕,我能带几个人一起去么?”

“随意随意,快点!”黑脸汉子一紧腰带就跑了出去,亭燕急忙跑着跟去,身后跟着六人小队。

黑脸汉子奔向河边,真就看见了许勒在河边坐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姿势有些诡异。

荒郊野外,虽然是久久没见到妖,凄风阵阵,汉子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总感到一阵恶寒。汩汩河水流淌着,那许勒也是个没心眼的,大晚上蹲河边做什么?

不过关键时刻,三个小队长里数自己年长,他还是挺了挺胸膛试探着喊了一声:“许长官!”

黑影晃了晃,并未作声,不知为何,月光好似忽然躲在云层中,许勒惨白的侧脸陡然阴了下去。

他已经靠近了,却忽然心里发毛,想回头拽着亭燕一道看看。

背后却忽然升起一阵刺骨的不安。

他忽然明白过来:“亭燕——你——”

……

月亮从云中钻了出来,河边站着七个面色凝重的军士。年轻端正的憨厚人亭燕低声道:“我来迟了,没想到他这么恨许长官——”

“节哀,”他的手下们说。

等到他们离去,程锦朝才从漆黑之处走出来,把脸埋在水底,微红的双眸一望,其中一具尸体已经顺流而下找不到了,另一具,或许是那魁梧的黑脸汉子挣扎着不甘,却卡在了河底的石缝中,胸口被刺了三刀,血液的气息在水中极其稀薄。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悄悄遣动灵力,在那乱石堆中拨了一下,撬出黑脸汉子的尸体,放它不甘心地流向远处。

这下,彻底死无对证。

程锦朝湿漉漉地停在河边,抹了一把脸,把自己帮了亭燕的这一笔账往心里的作恶本上记下一笔。

倒出灵州长辈们送来的好酒,舌尖一抿,品了会儿其中的味道,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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