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番外(97)

作者:牛尔尔 阅读记录

有外家功夫,甚至超过自己,长一张很难被忘记的漂亮脸蛋,是个医者,神神秘秘,年纪不大,爱打听。

外乡人忽然翻了个身起来,帘子外,一条影子晃荡着。

她忍不住出声道:“你怎么了?”

“我听见街上有人的脚步声,你们举事,第二天军士们不搜查么?”

沙茗迅速拿起武器掀开帘子,这才仔细听了听,一片安静,才皱眉,外乡人道:“又走远了,看来还没有追查到这里。”

外乡人的耳朵微微动,能动耳朵像是某种禀赋,她疑心对方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可也没说什么,只回过头:“睡吧。”

“既然没睡着,我想问,之前我说起修真者,你很是激动,后面却不提了,我想问问为什么。”

沙茗英气的眉毛挑了挑,低头挑旺了火炉,盘腿坐下:“有些事,我不知道,我领着一帮人举事,总有些疑虑,其实我也有问题问你,可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更改了,连对付一个城主,我们已经这样费力,怎么敢去想修真者的事呢?”

“但你愤怒。”

“我只是觉得可笑,我从前以为我们张弓城最坏的不过是那头猪,但人的欲望能有多大呢?我一直有猜测,听你一说,我才确定了,那头猪,也不是射箭的人,他上头还有修真者,修真者上头又有谁呢?”

“射箭的人?”

“就是,把张弓城变成这副模样的人。”

程锦朝无意纠正修真者是否是幕后黑手这件事还有待商榷,只是道:“你好像退缩了。”

“我没有。”

狐狸垂眸:“我想,若修真者真是索要灵石的幕后黑手,修真者的目的是为了修建铁壁,铁壁的目的是为了抵御妖族,归根结底,所谓‘射箭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妖吧。若没有妖,后面所有事都不会有。”

“太远了。”沙茗笑笑,捡起一块木头扔进火炉。

“远?”

“我们连人都对付不了,那些修真者和妖的事——”沙茗忽然止住了,若有所思,“人都为自己的事奔走呼号,再远的事就不去关心,最后,大家都没有路可以走,只能背水一战。”

程锦朝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只心里想着妖族祸乱带来的一连串的事,攥着衣裳没有作声。

第70章 入世篇27

沙茗等人对举事之后随之而来的搜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漫不经心。

天还未亮,沙茗就起来,带着一夜未眠的狐狸顺着暗道钻入了昨日进去过的大厅,将她放在这里:“应该搜查不到这里,若是有什么动静,你只管自保就好。”

程锦朝道:“你要上去?”

“只怕清晨起来清点人数,挨家挨户地查印信,我家里突然多出你来,不好解释。若是冲着我来,你正好逃离。”沙茗从囊袋中分出一枚飞镖给程锦朝,看她只有一柄短剑,又递给她一枚。

“若是城中军士一小支围堵,你们索性吞下这一支,划定地界,光明正大地打进城主府……有这样的选择么?”程锦朝问道。

“你当我们是很多人么?多的是那些事不关己不开口的,不卖我们便是大善人了,我们势单力薄,唯有刺杀这条路。不说了,医者,若搜查结束后我还能回来,再辛苦你为我包扎伤口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你也不知道我的生平,你要是能顺利离开,劳烦你把我们这里的事告诉别人,别叫人忘了我们!全天下的灵石,有四分之一出自张弓城,我们张弓城的灵石,没有一块不带着血的!记住了!”

若程锦朝真是外地来的医者,或许也不会这样忧心。

偏偏这个医者披着人的相貌,内里却是贼眉鼠眼的狐狸,她不是人,一路上见过的事也没有这样的,若说这样的大城,她只能以离星城为参考,想起姚一行挤眉弄眼的样子,再去看自己从屋顶窥见的摸着玉符的中年人,心中怎么也想不通。再次追想母亲的教导,想起熊爪城和熊心城有点小狡黠却很踏实的人们,还有在天衡宗所见到的少年少女,自己一路上游历所见过的辛苦生活却仍然善良的人们。

若按天道而言,人性本善,因人呼吸灵气,吐纳循环,不像妖,褫夺毁灭,吞进去便不再呼出,本性是恶。张弓城的处境,叫程锦朝喘不上气来,追根溯源地往高处想,无论如何也不肯怪到什么修真者头上——修真者是有道心的呐!

只能再往前想,便想到了狐王唐若,想到了三百年的动乱,最终权力聚集在她一狐身上,对狐族之外的所有种族都那般残忍,而这也并不只是狐妖自己的错,这甚至谈不上错,是人和妖的本性不同。人为了抵御妖,才有了这样的悲剧,妖,便是罪魁祸首,便是祸乱之源。

若说这些灵石都带着血,那使人流血的,不正是妖族么?

作为妖,她是这样想的,虽然懵懵懂懂也会想为何同样是产出矿石的城,张弓城是这样的悲惨景象,离星城却又是那样生机勃勃,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狐狸年轻的生命中,并无什么知识可以被她参阅。只吐出一口浊气,冷静地运转心法,等再睁开眼,便决定了,她不会置身事外。

若以明尘的教导来套用现在的问题,若恶也有一条河,源头便在妖,支流上的恶,便是各自的问题。她作为一只根源之恶的产物,想要溯游而上地去寻找病症。

睁开眼,气息平稳,面容又恢复了素日的板正,把彷徨和不安藏起,狐狸搓搓脸,摸过耳垂,屏息朝着来时的路回返,紧贴暗道时,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沙茗回去后,把外衣脱去,又自己清洗了伤口,让血腥气少了些,重重地包扎着,换了身熏香的衣裳,在最外的屋子里把火烧得极热,坐了一口锅,扔下大把花椒与姜,从地窖中翻出不知何时储存的一条带血的羊腿,横在屋子正中,靠近火炉,皮毛被火燎过,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等军士搜查上门,不光闻不到血腥气,还被混合着的这股要吃肉锅子的气味呛到了,盘查过她的身份印信,又问昨天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在街上。

沙茗:“我都没有出门,不知道呢。”

“最近据说来了个外乡人——若是见到了,不要留宿!早些报告!”

“是是是。”沙茗不耐烦地把刀戳进羊腿,翻了个白眼。

等这帮没用的军士离开,沙茗刚提起羊腿,便看见暗道中钻出来的程锦朝:“你出来得太早了,也不怕那些人折返回来。”

“他们已经知道我这个外乡人了……”程锦朝忽然瞥见羊腿,想起来张弓城目前都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吃食,农田倒是见到过,大多是豆子,放牧的人不怎么见到,按照现在这个灵气驳杂的程度,养出来是怪物还是牲畜都不得而知呢!

沙茗推过羊腿道:“我家的窖藏。”

“哦。”并没有多问。

“我父亲从前是个商人,能从南边捎带些货物。”沙茗道,看看那条羊腿,拽起来,“这根也有些年头了,臭了,酸了,其实不能吃,我只是拿来放臭气用的——可就是这么一条臭羊腿,在外头很多人家里,都是难得的美味。”

程锦朝抿着唇,她嗅过了,自然知道,转了个话题:“商人,是能够离开张弓城的,为什么没有想过借此机会逃离?”

“现在出去的商队,只有城主自己管着的一支了。”沙茗道。

“抱歉。”

“是卖奴隶的,出去把外乡的人捉为奴隶,路过火岩城,卖一点下去,再回到这里,进神羿山……要是在火岩城被截住,那奴隶的命运还算是好的了。”

这话,沙茗都是听父亲说的,父亲就是因为奴隶被中间的火岩城掠走了太多,才被扔进神羿山的。

其实是他路过火岩城,极力地劝他们买下,在火岩城做奴隶,好过在张弓城做奴隶。可笑又可悲的父亲,一颗自保懦弱的心,竟然还分出点吝啬的同情给那些被自己捉来发卖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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