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女配她支楞起来了+番外(80)

一脸正气的公安冷笑道:“你们的账本都被抄出来了,其他人都招了,只剩你个漏网之鱼,你有什么好辩驳的?”

林秀芬心中一跳,不敢想陈海燕与苏兆明目前的情况,依旧从容的道:“话不能这么讲。俗话说得好,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既然说有账本,又肯定没有人事先跟我通风报信。那你们干脆在我家搜一搜。要没搜到赃物赃款,我为了配合你们工作,也愿意跟你们去公安局做个笔录或者证人;如果你们搜到了什么东西……”林秀芬双手一伸,“你们把我铐走,我绝无怨言!”

林秀芬说话既坦荡又有条理,让公安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的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林秀芬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这是一个疯狂且混乱的年代,她甚至在庆幸来抓人的是公安而不是以斗争闻名的革委会。不然那帮革命小将很可能压根不听她的废话,押住她便走。

因为宁错杀不放过才是斗争的宗旨,讲道理?不存在的!

“公安同志,我知道你们也不是特意为难我个妇人家,都是为了工作。”

危急时刻,林秀芬不敢丢下主动权,连忙侧身让开一条道,指着自家堂屋道,“要不你们进去翻一翻,回头领导问起来也好答话不是?”话毕,她又十分体贴的强调,“随便翻,翻乱了没关系的。那么点东西,我一下子就收拾好了。千万别耽误你们的工作。”

林秀芬的态度着实相当客气,且她不同于普通农妇的淡定,也让公安们觉得诡异的同时,又不免带上了几分尊重。于是,他们顺着林秀芬的指引,来到了堂屋。谁料,刚进门,便看见了堂屋的架子上摆着七瓶颜色鲜红的葡萄酒,公安们登时有种被愚弄的愤怒,当即喝道:“你还敢狡辩!这不就是赃物?”

“啊?”林秀芬一脸迷茫,“什么赃物?那是我后山上有棵野葡萄树,夏天葡萄太多了吃不完浪费,我捡起来酿的酒。”

说着,她故作惶恐的道,“公、公安同志,自家酿点酒喝,不、不算资本主义尾巴吧?我可没拿去卖!那都是给我丈夫冬天出车时喝着暖身子的。我……”林秀芬的眼泪说来就来,“捡野葡萄酿酒,可没说是资本主义啊!”

公安们噎了噎,时下的政策是相当混乱的。有些事规定的很清楚,譬如说农户养鸡只准养三只,多了就算资本主义,要割尾巴。但政策再细,也只可能规定到养殖与种植,山里捡的野生动植物,属实超纲了。林秀芬捡野葡萄酿酒,竟没有政策去框她。

而且她存的这个量……虽然确实稍稍多了点,但离做买卖尚且有点距离。

来的几个公安里,其实有认识林秀芬的。因为公安的主要构成便是退伍军人。而军人一旦退伍转业,彼此见面统称战友。王建业差点就分到公安局了,全赖二造下手太快,才把人截了胡。

所以说,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别看公安们面上凶,实际上并不是很想为难林秀芬。再怎么说,人家当过三年军嫂,在老家辛辛苦苦的伺候老人建设家庭,彼此之间总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不然哪可能听林秀芬叭叭半天废话?早把她一把摁住,直接带回局子里审去了。

而林秀芬反应更快,她一边观察着公安们的神态,一边脑子飞快的运转。自家捡葡萄酿酒属于灰色地带,人家有心想整你,自然跑不掉;可若无人刻意针对,当然无法可依。于是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觉得野葡萄掉地上浪费了可惜,绝没有参与到买卖中。

事实也是如此,林秀芬对此时的政策尤其的警惕,苏兆明和陈海燕进进出出,她始终纹丝不动。见公安们愿意讲理,她更加理直气壮起来:“我卖了酒,肯定有钱收。我可以给你们看我家的账本,你们对一对现金,就真相大白了。”

其中有个公安还记得林秀芬写了一夜举报信的壮举,倒是相信她会记账。既然来都来了,账本看看倒也无妨。于是众人转移到林秀芬的房间里,看她拿出账本、存折现金等物,一笔一笔的对起帐来。

王建业的工资是公开的,林秀芬记账又记得细致。公安们除了感叹这位有点馋,老是跑去买吃的之外,竟挑不出什么问题。林秀芬又主动的开箱子开柜子翻铺盖给他们看,以展示自己的清白。

时下的人尚未接受过信息时代的冲击,想法比较单纯。首先王建业的收入,就让林秀芬洗脱了大半的嫌疑——这年头愿意做生意的,通常都是那些收入不稳定、好吃懒做、成分不好的二流子们。“正经”人家别说在30年代,直到90年代初,都看不起做生意的个体户。

林秀芬堂堂正正的工人家属,家里条件又好,衣裳一堆堆的买,实在看不出她有做生意的潜质。里里外外搜了一回,确实没看到任何可疑事物,倒是见到了后院那颗野葡萄。展开十多平米的大葡萄树,林秀芬拿来酿些酒也算合情合理。

既是自己人,又真的没犯错误,公安们的态度顿时好了许多。有个年长的公安道:“虽说你看起来没问题,但还是得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林秀芬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弛,表面上却毫无异常的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军民鱼水一家亲嘛!你们有工作,我说什么都得配合!”

一语说得好几个公安笑了起来,他们虽转业了,但心里仍然把自己当做军人,林秀芬的马屁无疑拍得正对地方。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林秀芬重新扬起笑脸,不疾不徐的关门落锁,跟着公安们走出了大门。

公安们的脚程极快,于是社员们便看见一群公安裹挟着林秀芬风一样的吹过,竹水大队瞬间炸开了锅。

“那是林秀芬吧?她犯了么子事?”

“卖酒的吧?我就说她们搞那个,是资本主义行为!现在被抓了吧,活该!”

“不是说那是陈海燕的生意吗?林秀芬又没死了男人家,有工资拿的,她卖么子酒?”

听到众人议论的王建设脸色一白,丢下手里的锄头,撒腿往县城老街跑!今天他嫂子正在老街卖酒,如果林秀芬被抓了,那她嫂子呢?

社员们见状,说得更欢了。吴友妹接到消息,高兴得差点发起羊癫疯!逢人便哈哈大笑:“她林秀芬也有今天!看她害我蹲局子!报应啊!老天爷开眼咧!要她搞资本主义!公安抓得好!抓她去游街戴高帽!抓她剔阴阳头吃花生米!”

“她那样的祸害!该枪毙!就该枪毙!”

社员们:“……”林秀芬到底怎么着你了?哪怕婆媳吵两句嘴,那也没必要盼着人枪毙吧?重新讨个新妇不要钱的吗?

林秀芬当然不知道吴友妹已经兴奋至癫狂,坐在公安自行车后座的她面上安稳,手心里却直冒汗。她缓慢的调节着呼吸,让自己尽量的冷静下来。事情尚未结束,还没到宣泄情绪的时候。

很快,林秀芬抵达了公安局,见到了上回吴友妹事件里办案的几个公安。按照流程回答了一系列的问话,也爽快承认了自己借了场地给陈海燕和苏兆明——这是明摆着的事,竹水大队人人有数,不是她能瞒得住的。

至于陈海燕等人做了什么生意、卖了多少钱,林秀芬一问摇头三不知。她都没参与生意,当然没兴趣了解生意的细节。一口咬定自己正在响应脱盲号召,每天下午在家练字,农村妇女没读过书,脱盲太难,一门心思想让二造看她进步招她去当工人,没空理会苏兆明的生意云云。

公安们来来回回的问,林秀芬这种社会老鸟都被经验丰富的他们绕晕了好几次。奈何她真没碰政策红线,顶天了却不过人情,把场地借给了亲友,还没收钱。公安大致猜到她可能蹭了别人几瓶酒,可这属于人情来往,实在不好说什么。

于是逮着她严厉批评了一番,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爽快把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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