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扬灵看得满意，要是三姐同意了她的想法，日子以后会更有盼头。

祝婵媛惊讶过后就只剩下惊喜了，她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真的可以么？我做的衣裳真有这么多人喜欢啊。”

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她从来没想过，她跟女儿的生活还能因为她的手艺多出一条路。

不过想到现在的环境，她又小心翼翼的问：“咱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要是因为这个被稽查抓了，她还是不做了。

祝扬灵还这考虑过这个，县里的裁缝店是公私合营的，由县里餐饮服务公司统一管理，私人的确实不合规。

“咱们做私人订制，悄悄的，有需要的我给你带回来，没有需要的咱就接点儿村里缝补的活儿，以物换物。”

她在城里接单子，到村里做，稽查队也管不到人家里去。

祝婵媛有些担心，但是想想能让静静以后过好日子，她咬咬牙：“干了。”

“以后辛苦小妹帮我接单子了。”

小妹这么做也有风险，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们母女俩，她都记在心里了。

祝扬灵伸手摸了摸天空中洒下的月光，嘴角含笑，“这不算什么。”

看着月光从自己的手里流走，祝扬灵心生遗憾，美好的时光总是一闪而逝，她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让自己活得更好。

愣了会儿，她爬起来，从刚才掏出来的东西里，拿出九块钱递给祝婵媛，“三姐，这是大嫂二嫂还有倩倩她们三个的手工费，一件三块，一共是九块钱，你数数。

还有布料都在娘那，她明天给你，这里边有你的布，给自己也做一身。”

都离婚了，她姐穿的还是从余明杰家带回来的衣裳，看着就眼睛疼。

祝婵媛接过这一叠子钱，数完之后，沉默了，“我给两个嫂子做衣裳怎么能让你出钱。”

她要收了小妹的钱，那她成什么人了？

祝扬灵早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收，“三姐，意义不一样，你要是想给她俩做，那是你以后的事儿，我这个是感谢两个嫂子这两年对我的照顾。”她顿了顿，喉咙滚了滚道，“这两年，她们确实辛苦了。”

祝婵媛：“你出事儿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既然是小妹的一番心意，这个她确实不好反驳。

祝扬灵看她满脸的担心，叹了口气，其实事发当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她根本就不清楚，她只记得走路走的好好的，其余的都模糊了。

到底为什么摔倒沟里，她一概不知。

察觉到妹妹情绪不好，祝婵媛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好了，咱们不想了，都过去了。”

只要小妹现在没事儿就好，至于一家人的事儿，谁又理得清呢。

祝扬灵往下错了错，歪头靠在祝婵媛肩膀上，闭上眼，嘴里嘟囔，“是啊，会越来越好的。”

月光下祝婵媛的脸上满是心疼，等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才侧脸仔细看着小妹。

真快啊，小妹都这么大了。

*

翌日一早。

孙窈早早的起身，今天轮着她做饭了，现在家里有两个老人，做饭都得做两样，不早点儿起来，耽误了上工，影响分粱，她可舍不得。

给祝老爷子ʲˢᴳ老俩煮上小米粥，又烧火给另一个锅上煮玉米糁红薯粥。

煮上之后，她盛了两瓢面，做二合面窝窝头。

一边儿捏窝头，她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真以为自己还是书记的爹娘啊，吃饭要□□细粮，每顿饭还要一个鸡蛋，吃得比几个孩子都好。

本以为终于不用伺候小姑子了，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接过还没高兴两天，又得伺候婆奶奶！

她这命苦的就像那黄连水，一茬儿更比一茬儿苦。

也不知道公婆是咋想的，人家都是吃一样的饭，只有她们家吃两样饭，满村儿问问，谁家这么干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饭还是得做。

孙窈手脚还算麻利，家里人都起来了，她饭也做好了。

祝扬灵之前吃饭快，没主意到家里的情况，这会儿看着爷奶跟别人不一样的饭，脸顿时沉了下来。

孙窈盛饭的时候，特意往小姑子那边儿挪了挪，看小姑子脸果然变了，心里给自己喊了了棒。

她的脑子果然是这个家里最好使的。

“奶奶，是家里的饭食不好吃？”祝扬灵低头喝了口玉米糁粥，温声问道。

祝老太太喝着熬出米油的小米粥，顿了顿，不明白小孙女什么意思，“孙窈做饭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张纯，但也过得去。”

孙窈这粥熬得比家属院食堂的大师傅熬得还好。

孙窈脸色一变，这老太太怎么回事，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怎么还捧一踩一呢。

“既然不错，那玉米糁红薯粥吃不了？”祝扬灵指了指几个孩子碗里的粥，“奶，你跟爷爷吃得比平安几个都好。”

祝老太太没想到孙女是挑剔她吃两样饭，顿时沉了脸，“我还有几年可活，老人家吃口好的，这是剜了你们的心了是吧。”

要是以前祝老太太也不会因为这个较劲儿，但是向阳大队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虽然大儿子下放了，她的日子比以前也不差。

随即，她看向低头不说话的儿子，“阳子，这话也是你的意思？”

“这话是我的意思，您扯我爹做什么，是觉得他什么都会顺着你跟爷爷？”原以为让两个老人动起来就能忘了在城里的事儿。

结果倒是人家在自家还吃起两样饭了，这要传出去，想什么话。

“我跟你爹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祝老太太恼羞成怒，转头看向祝阳舒，“你要是觉得我跟你爹难伺候，我们也用不着你养老，这老宅基地是我们老俩的，你们赶紧搬出去。”

这话一说出去，祝老爷子就知道要遭。

果然，一向老实的祝阳舒直接把筷子一摔，站起来看着祝老太太，“娘，说话办事要讲良心，我闺女哪句话说错了么，一家人还有吃两样饭的？

你在二哥家的吃食我不是没见过，你们能吃一样都东西，我祝阳舒的儿子闺女孙子孙女就不配？

还有，说起这个老宅子了，您的意思是要翻老黄历么？

既然您先提起来了，那我就好好说说，当初二哥忽悠我的时候，你跟爹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这些年二哥打压我，你们可为我这个儿子跟二哥说说，适当的提拔提拔呢？

这么多年了，你在二哥家里给他们带了儿子带孙子，我说过啥没，我媳妇儿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工，她说了啥没？

当时你跟二哥拿了三弟的津贴去跑关系，弄的三弟结婚没有钱，是我跟李欣，拼着命给他凑的彩礼钱。

难不成你以为多还了点儿钱，这事儿就能当作没发生？

还有老三为什么能当兵，老宅子为啥给我，你们心里没数么？

二哥在拿钱跑关系的时候，你们就说了，只当花的是提前分给他的盖房钱。

老三的房子是你们老俩出钱盖的。

轮到我了，你们手里没钱，直接把老宅分给我，当时这个宅基地上几间房，你难道又忘了？”

说到这儿，祝阳舒的眼眶红红，他才发现，这些年的不公平待遇，他都记在心里从来没忘过。

他指了指头顶的房梁，厉声道，“现在这四间房，东西各两间的配房是老大老二不上学之后，我们一点一点儿盖起来的，宅基地分给我的，房子我自己盖的，没花你一分钱，爹跟娘凭什么让我一家老小走？”

祝老太太话说出去也后悔了，但是让她跟儿子认错，她也做不到。

她颤抖着声音问到：“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爹走？”

祝阳舒身心俱疲，“娘，我知道二哥下放这事儿对你来说肯定打击不小，虽然你跟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们都知道。

所以李欣还有家里的孩子都迁就你们，可是你们怎么做的，为了面子，一家人吃两样饭，怎么，说出去别人会羡慕你还是怎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