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死后,修真界疯了(5)

作者:顺匀 阅读记录

仆人们的欢呼声更大了,他们蹲在地上捡着容和景手中漏出来的金叶子。

某一刻,像是有所感应的,宁枝偏头去看。

「我知道你的一切。」容和景无声地说出这句话。男人漂亮的狐狸眼亮晶晶的,像是在开玩笑。

宁枝歪了歪头,俊逸的少宗主又一次环住她。这一次,男人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紧绷的后背,抓着她的手拉开了弓。

“东夷城的刘家三年前丢了一根千年灵参,祠堂里多了一万灵石;秦家作恶多端的长老暴毙,代表身份的灵符被弃若敝履,唯独一份藤京花不翼而飞。”

她收集了很多很多对她无用的天材地宝。

——目的简单的不需要去查。

容和景似乎很少说这么多话,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蛊惑。

“你现在,只缺一份血玉了是么?”

“你杀了他,岑思明日就能引气入体。”

「333: 宿主!!冷静!!」

时间凝固了太久,久到容和景以为宁枝就要永远站在这里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很清冷的声音。不同于往日那些夸张的谄媚,只是无边的平静。

“我死了,你放过岑思。”

容和景的瞳孔紧缩了一瞬,兴奋地眼底晕起了红。她果然聪明,看出了这是一个必死的局。

偷袭杀死轮回宗的长老,能干脆死去都是福分。过完道法门的七十二份刑罚,恐怕每一寸骨头都掉出了皮肉。

腿伤、宗主夫人的许诺都是空空。

她连命都不会有,何来平安,何来荣华。

她既然知道,又为什么动摇呢?

容和景的眼前飞速闪过一个黑发黑眼的精致面容,原本因为宁枝松口而放松的心情又莫名不爽起来。

这股火,这在他意识到宁枝甘愿为那个疯子女人去死的时候愈演愈烈。

“你在跟我谈条件吗?”

他眼神冰冷,但是嘴角微微向上。

“少主大人,谈判时有其他选择的人才有主动权。”她眨了眨眼睛,带着点狡拮。

疯狂的赌徒将命放在了砝码盘的一端,已是退无可退。但是却能逼对方送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容和景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将手中最后一把金叶子撒了出去,仆人因为争抢而推搡起来。

“岑家的条件,我会答应。”

「宁枝:哇,还知道提条件。」

「333: ??你很得意」它觉得这个人简直缺根筋。

「宁枝:当然,不像某些坏小孩,岑望从来没有逃过我的课。」

年轻的少家主和自己的同胞妹妹一同长大,明明只差了一炷香,他却真的像年长十岁一般,更沉着、更稳重。十二岁修炼,是他主动找到宁枝。

——小公子,我只会杀人,不会教人。

——那你就教我怎么杀人。

岑家的路越来越窄,身边群狼环伺。岑家主的白发越生越多。岑望位高权重,杀人这种事轮不到他动手。但这不代表他的手上没有血。

在茶杯放下的同时,岑望听到了箭矢破空,寒铁入体的声音。

凉透的茶涩口,和想象中的一般苦。

身旁一切声音好像都离他远去,那个知道岑家太多秘密的侍女冷静地松开了弓,无数轮回宗高手一拥而上将她死死摁在地上。

年轻的少家主恍惚了一瞬,从他少年时起,她就一直留在他们兄妹身边。她是最忠心的影子,也是最优秀的老师。她腿伤在身,背却比谁都直。话说的最漂亮,不想做的事却谁都不能逼她。

岑望不知自己如何将那句在心里念了一万句的话咬牙说出:

“宁枝勾结李家谋害轮回宗长老,其心可诛!”

轮回宗的高手目眦欲裂,一人挡在容和景身前,另一人的膝盖死死地跪在宁枝的脖子上。她像是一只脆弱濒死的天鹅,却肆意任由空气被渐渐剥夺,只留下本能的喘息。

岑望看到她笑了下,她似乎痛的已经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地望着这个方向。眼里有…赞许?

她知道?

她知道了?

他突然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每一根手指尖都在发麻。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

十三岁的一天,岑思闹着不想起床上课。他一个人坐在了书房,桌上放的据传是最万无一失的杀人绝学。那个十年来容貌从未改变的侍女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抬手挡住他精心设置的机关,端起烛台烧了那本书。

—小公子,杀人最好的方法呢,是能自己不动手就不动手

—什么意思?

—敌暗我明,再好的杀手也不能保证自己天下无敌吧。

—那怎么办?

—以小搏大,须借刀杀人

岑望想借东风,容和景想肃清门户。可是轮回宗与李家何其强大,岑望只能献出自己唯一的刀。让宁枝背上受李家挑唆的罪名,谋害轮回宗长老。宁枝一死,李家覆灭,便是再无证据。

他确实学的太好,把这份努力原原本本还给了教他的老师。

轮回宗的高手拎起几乎没有反应的宁枝,容和景皱眉站在混乱的人群后,警惕地看着“刺客”。

“容和景——”岑望喊了一声。

他想问,你会杀了她吗?

他更想问,你会信守对岑家的诺言吗?

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但是只能像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看着被护送离开的容和景回头冲他点了下头,那个手势是:

噤声。

岑思怒气冲冲跑到岑望院子里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把宁枝带哪去了!”

她抄起一本经书就砸了过去,岑望没躲,眼角被划破,鲜红的颜色滴了下来。

“岑望我跟你说我受够你这张死人脸了!我明天就要和宁枝走,我们要去盐城,离你们这群疯子远远的。”

“宁枝受李家的蛊惑,谋害容公子不成,杀死了轮回宗的随侍长老。父亲身边的人亲自审的,她认的干脆……没有受苦。”他一口气说下来,两句话却像是说了整整二十年的压抑。

“你在说什么疯话啊?!”岑思满眼都是鄙夷,下意识地反驳。

岑望笑了一声慢慢抬头,有很多人和他说过,你妹妹像个疯子。

可是她会不会是这场疯癫的闹剧里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没有得到回复,岑思又拿起烛台往桌子上砸,红烛撒了一地,像泼开的血。“你怎么不说话?你会信容和景那个贱人?你第一天认识宁枝?”

不知道这段话中哪些东西触动了岑望,他突然起身抓住了岑思的胳膊。

小姑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这才看到他满目眼底的猩红。

她听到对方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相信。”

“是需要。”

说完这句话后,岑望好像终于放下了一切情绪的牵绊,漠然地挥手让人端上了一碗药:“重塑经脉的药,你别辜负了。”他没有细说,是辜负了药,还是曾经想亲手熬药的人。

“容少主明日就会走。”

“父亲今夜已经带人去城东清算李家的商行了。”

岑思愣愣地呆在原地,那碗药黑的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洞一般要将人的魂魄都吸食殆尽。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个故事的发展被一个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讲给她听。

“我可以修炼了。”

“对。”

“岑家不会倒了。”

“不会。”

“李少要搬家了。”

“……可以这么说。”

岑思突然抬眼,带着些希冀般问:“那是谁嫁给了容和景?”

岑望暴躁地挥了挥手,父亲指了一个旁系的女子,他也并不认识。小姑娘眼底最后一丝光亮慢慢消失了。

芙蓉城的秋天太冷,岑思冲出去后没有仆人敢去关门,夜里的寒风吹的人手刺骨的疼。

痛的难忍。

“啊!少主!”

岑望低头,玉佩开裂,掌心血肉模糊。

*

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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