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就听秦妩的声音响起，“这些天要你日日为我血，我很过意不去……

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我们拼命去抓就能够抓住的。”

她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却是过分的冷静，“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不恨你了也不怨你了。”短短几个字就给裴容下了审判，“裴容，咱们俩这辈子就这样吧……”

裴容都能够猜到她没说完的那几个字是什么，除非是“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两不相欠”，他轻轻地把嘴里混了料的茶水吐出来，却也感觉到面颊上有一行温热。

能那么冷静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的人下一刻还想着温柔的宽慰他，“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啦！”

大概是确定药效发作了，秦妩的声音明亮起来，“你就是不服输而已，如果没有季封掺和到我们中间，你不会死拽着我不放手的。”

“我们裴小将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不是的，他们之间有没有季封都不会影响到他，他们之间没有的应该是睿王。

他们之间要是没有睿王，他死都不会放手的。幸福的瞬间消散的那样快，只是一个抬眼，裴容就已经全部回忆完了。

“睿王确实有问题。”他又重复了一遍，“秦嘉妍能从守备森严的牢狱里逃出来，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将秦妩在极短的时间里带到山洞去……”

“长公主不会没有印象吧？”他看向长公主，“睿王可是绣娘舞弊一案的监审官，而主审官也都是他神女教的信徒。”

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出秦嘉妍，后续又让人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的只有睿王。

“好！”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掌声，睿王带着爽朗的笑意从门外走进来，一同响起的，还有军队踏地的声音。

众人脸色微变，墙头上已经布满了拉箭的弓箭手。

睿王胜券在握，已然装都懒得装了。他看了看全须全尾的季封，有些惊讶，抿了下嘴唇，眼中甚至闪过些许赞赏之意。

“可是这也能是巧合吧！”睿王跟猫捉老鼠似地负手站在了裴容对面，“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单凭这个怀疑本王，本王可是会伤心的。”

“那个名额。”许是做了心理准备，裴容的脸上没有什么愤恨的表情，神色一直是淡淡的，“那个我以为是自愿买卖藏父的绣娘参考名额。”

他直视睿王的眼睛，不愧是上过战场当战神的男人，出了这么久的血，消瘦苍白到迎风站都站不住的身子，此刻与上位者对峙，竟也没有落得下风。

“不也是你突然提议说改道去酒楼吃酒，我才会遇见的吗？”

“哈。”睿王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你现在觉得这个是我在陷害你呀？你不能什么都怪我的！”他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件事更大的责任在你自己吧！”

裴容点头，勾唇，“是我的问题，没有怪你。”而后眼神突然凶狠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你身上，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直到那天，秦家人一个一个都想沾我的血染上雪蛊，却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他不知道睿王居然可以恨他到这种程度，“张院判说，我身上的雪蛊，需要连续百日饮毒才有可能沾染。”

他的眼神恨不得把睿王扎出两个洞，“好巧不巧，我查出中蛊之前，睿王殿下可是代表着皇家慰问过边关将士，与我同吃同住三月有余的。”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冤枉，三件事呢？

他倒贴秦妩的事情，他把秦妩接进裴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睿王即是已经和人喝过庆功酒了，又为什么非要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呢？

“哦——”睿王拉长了尾音，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呢？”你又怎么知道我要杀你的？

他冲着季封扬了扬下巴，而后又说，“哦，谋逆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这样的人之常情，季封大人猜到也不奇怪。”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怎么会猜到我会对秦妩下手？”

这才是让他生气懊恼的地方，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的够隐蔽了，明明还差一天秦妩的洗血就完成了，到时候就是最好的神女的容器。

居然在这个关头让他们猜到让秦妩金蝉脱壳，还要他派人去抓。要是有什么磕碰，等神女降临不就要替秦妩吃痛了吗？

真是不可饶恕，睿王眼中满是阴郁，仿佛眼前这几个人闯下了滔天大祸，被千刀万刮、五马分尸，都死不足惜。

其实他们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睿王会对秦妩做些什么，只是把秦妩看得太重，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让她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