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的心魔是母亲留下的那句遗言，我自然也明白你的软肋又是何物？

始至终他的目标就不是睿王，而是那团火。

睿王几乎立刻就明白他像火里扔的是什么东西——神女飞升消散那日留下了的唯一一方手帕。

可他明明是把那手帕缝制到自己的衣袖里了！

手掌下意识的往他衣袖里面摸，只有丝绸的平滑，根本没有绣样的凹凸不平。

睿王的心脏猛得一停，那日……回朝那日酒醉宿在裴府的时候裴容动手脚了！

他那日是有意要灌醉自己！

睿王那一副胜券在握，云淡风轻的恶心面容终于裂开了个缝，他满眼狰狞，仿佛裴容才是断臣贼子，“你以为那样就能威胁到我吗？神女都要回来了，这方帕子对本王就是可有可无。”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假话。神女再临除了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体，还需要一件和神女有关系的东西烧火引魂。

而这方帕子，就是这世上唯一和神女有关系的东西。

“呵——”裴容看着他目不转睛又故作轻松的样子，突然就轻笑出了声，“原来本将军那日否认自己对秦妩心动，又故作骄傲说可以让她做我的贵妾的模样是这么的可笑！”

话音刚落，他就将那帕子直直丢进了火里。

原本还云淡风轻无所谓的人立刻张目欲裂，飞快朝那火焰扑了过去。

就是此刻！扆崋

裴容拔出腰间别着的小刀狠狠插｜进睿王的腹部，就伸出手臂死死禁锢着他，让刀刃越捅越深，让睿王动弹不得。

而与此同时，看到睿王的安全受到威胁，院墙外包围着的弓箭手也开始纷纷向府内播撒箭雨。

睿王虽不及裴容是个练家子，可他到底是个没割血，没受蛊毒的健康人。他蜷起手指救下了那被燎的还剩半块的手帕，将其紧紧攥在手心，而后又突然发狠箍着裴容转了个圈。

“你该死！”他的眼中写满了恨意的红。

裴容像一个直迎箭雨的肉盾，可他丝毫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你也是！”

突然，一支白羽长箭死死钉进裴容的胸腔。

说痛什么的，裴容没有感受到，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慢了，他看到季封迎着一支支飞来的箭扑向秦妩，用自己的后背护着秦妩往桌子后面躲。

他看到秦思渊给秦妩松绑。

他看到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微红眼眶，可是隔着密密长箭他过不来。

裴容扯了个笑容想说没事，让长公主安心。其实他更想让秦妩回头看见自己的笑脸。

想想又觉得算了，他被雪蛊折磨的早就没有那英姿勃发的样子，整天都像一颗病殃殃的殃殃的老树……如今秦妩在季封怀里，恐怕更觉得自己比不上季封了。

还是不要看自己的好。

虽如此想着，他的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秦妩的背影。脑海中又没来由的想起秦妩那句“如果没有季封……”

如果没有季封他就会放手吗？

——不会的，他早就动心了。

睿王看出来了，用此做局；长公主看出来了，告诫他不要后悔；圣上看出来了，才想着给他保媒……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自己傻逼，还自以为自己多聪明。

如果没有季封……

如果没有季封……

妩儿你能原谅我吗？

他想这样问，却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很吃力。

大概是他的执念太深，一个将死之人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也显得过于可怜。

长公主敛下眼眸，泪流两行，知子莫若母，她养大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裴容在期待什么。“秦妩……”

她抓着秦妩的衣袖，“本宫求你，回个头吧……”

秦妩不明所以，问声侧头，就对上了裴容那双暗淡的眸子。

本来已经自我安慰着不让秦妩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的，可是真看到她回头望向自己，裴容的眼眸中还是闪起细碎的光。

他张嘴连说话都有了力气，却怎么都问不出那句如果没有季封……

他只拼命扯着笑脸，舒眉装作还是意气风发小将军的模样，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没穿银袍，不能当冷面俏罗成。

转而又庆幸起来，银袍粘上血多难看啊，秦妩一定不喜欢的。

正想着就见秦妩要收回目光，“妩儿——”他慌忙大喊，一口鲜血从喉头上涌，裴容吐了一地，却还是拼命勾着嘴角，“药、药引……”

他努力抬着头与秦妩四目相对，“我给你温着呢，记、记得喝……”

骠骑大将军裴容，卒于睿王叛乱。

到死都没敢问出那句，你能不能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呜呼！

还想写点番外，大概就是那些季封和阿妩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