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替身不干了(7)
若放在往日他不会插手内宅的事,可今日他论事时遇到与长公主亲近的几位言官,言谈举止间都是对他的不满。
他伏小做低,好话说尽,才换来一句不明不白的,“秦大人对儿女是否过于苛责?”
这句话说得妙。
大半个帝都的人都知道,问津是他的亲儿子,秦妩是为救治他夫人的失心疯过继来的。
对待亲生的,哪里能用的到苛责二字呢?
想来是帝都中传了些关于秦妩的流言蜚语。
他继续舔着一张老脸,姿态放得极低,才在言官的口中把传谣缘由都弄清楚。
这才知道,秦妩的手上竟没有一点铺子!
饶是他不插手内宅的事,也觉得这太过分了一些。
我朝政治开明、商贸繁荣,先太后辅政时还推出恩令:凡女子开商铺酒肆者,税收减半。
因此等到女子差不多的年纪,略微有些家产的人家便会把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铺子交给女孩自己打理。
而今秦妩年后就要及笄,平日里不参加任何宴席聚会不说,手下更是没有一点的田产铺子。
秦府自己名下的田产铺子尚且不论。
只说那风华路上的秦氏丝绸,是整个帝都最好的路段,最大的丝绸铺子。
同时也是人家亲爹亲妈留给女儿的嫁妆。
这件事情别说那些言官们,大半个帝都的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们将这铺子强攥在手里,怎能不惹非议?
秦伯民从没想到王静合能把事情办得这么不体面。事关他的前途,他说话的语气严厉了许多。
“今日是怎的又要罚她?你也不好对她太过严苛。”
“而且她也到了年纪,该给她几个铺子历练历练,我看秦氏丝绸就不错!”
想起那些言官们别有意味的话语,秦伯民就后背发凉。他们可都是盯着烂肉的苍蝇,但凡发现你一点错处,就别想善了。
见面前的人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生辰都能忘记,王静合当下有些心寒,又听他提起——
“秦氏丝绸?”
她的声调都高了一些,不明白秦伯民今日吃错了哪一味药,竟帮着外人说话。
再说秦氏丝绸铺子,她是真有些舍不得,那可是她手里最赚钱的铺子!
“问津春闱在即,正是用钱的时候……”
王静合如此的目视短浅让秦伯民从进门时就一直压抑着的火气“蹭”一下子都冒出来了。
他一个堂堂四品大员竟要靠个二房的铺子挣钱?
“那你想怎么样?让那些言官参我治家不严,骂你主母不慈吗?”
真要是如此,他的官途、问津的前途可就全都到头了。
“你想让满帝都都知道问津有你这样一位母亲吗?”
见秦伯民这般激动,王静合也吓了一下,她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千金,她明白凭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言官真的参她一本——
她的名声,秦府的名声,甚至是她母家的名声必然会为之所累。
而且她的儿子年后可是要参加春闱的,要是被这件事情连累了……
可是秦伯民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丫鬟小厮们的月钱尚且不论,冬日以来府里每日要烧的碳火、厨房里的吃食采买、新春将至各院要添的新衣服……”
若是没了秦氏铺子,她便只能倒贴嫁妆让秦伯民去交际应酬,“这铺子只说冬月这一个月的月便有两千两……”
她实在是舍不得。
一个月两千两?!
秦伯民咂舌同时有些心惊,那一年就是近三万两的收入。
三万两,他勤勤恳恳做官二十年也没有这么多的积蓄!
秦伯民没想到二房随手给的一个铺子一年就能挣这么多钱。
刚刚还心有不屑的他,一时间心里也生出些不舍。
但是流言已经四起,要平这流言,这铺子就必须要给。
半晌,假大方又好面子的人想到什么似的,挺直腰板。
“那铺子是二房她叔叔婶婶给妩儿准备的嫁妆,我们自然应该是放在她的名下的。”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说话却愈发的意味深长,“但是妩儿说到底年纪还小,可不一定能管理好这个铺子,你这个做母亲的关键时刻可要帮帮她……”
“她要是真的守不住铺子,我们再拿回来也是可以的。”
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秦伯民的脸色这才稍霁。“不只是秦氏丝绸,田产铺子也要挑几个好的给她。”
“你明日便带好田产地契去官府办理,我会帮你打好招呼。”
如此这般,才好堵住悠悠众口。
他又饮下一碗羊汤,意味不明地说着。
“你对她好些,今日裴小将军可已经策马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