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杳身子往前一扑，被丢到桌子那边。

而下一瞬，茶盏里的水洒下来，瞬间打湿了楚承寂的腿，以及他大片衣摆。青色的茶叶沾在他道袍之上，仍旧冒着点点的热气。

郁杳吓了一跳。

楚承寂却只是微微皱眉。

“你没事吧！”郁杳赶紧转过去，用袖子给他擦拭。

楚承寂却挡住她，“别弄脏你，不必。”说着楚承寂自己抖落了两下，茶叶掉了，水渍却褪不去。

黏在身上，依稀可见他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是不是……烫疼了？”

郁杳往他腿看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楚承寂苦难惯了，疼却是不疼的，但纵使他没洁癖，这样湿哒哒有味道的衣裳在身上，也难免不喜，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听到郁杳小心翼翼的话，楚承寂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

那水还冒着烟呢！

郁杳盯着那水渍心疼。

倒是楚承寂，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到郁杳盯的方向，忽然腿一紧，刻意侧了点身……等挪过去才想起来，他转身做什么？难道还怕郁杳看不成？

想着楚承寂又挪了回来，语气挪揄，“你很想看？”

“嗯。”

郁杳下意识点头。

她的确有些想看看楚承寂的腿，有没有被烫到。

但说完听到上面楚承寂笑了一声，抬起头，发觉他不怀好意，竟是把手摸到腰侧的衣带，“那便看吧！杳杳可别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郁杳懵了一下。

可待回想起楚承寂被茶泼到的地方，可不正中他……羞人的那个地方？郁杳登时往后一退，脸红起来，再抬头望向楚承寂的眼神，便有些几分忌惮，好似唯恐他真的就在此处宽衣解带。

虽然有些东西，看过也摸过。

上辈子的时候……还用过好多次。

但让她真的烛光之下直视，郁杳做不到。

“我、我不看，你快去洗澡换衣裳。”郁杳惊恐的捂住眼，分开一条缝隙查看他动静。

这也就是她上学一天，许久没见。

楚承寂对她有几分想念，才没狠心继续往下逗。

见郁杳害怕的厉害，楚承寂轻笑一声，安抚性的摸摸她头，在郁杳偷看的眼睛中，转身上了楼。

郁杳这边没忍住松了口气。

上辈子斗不过他也便罢了，明明现在有两世回忆，自己却还每次被他拿捏，怎么和楚承寂在一起，不好意思退缩的总是她？

*

楚承寂这边沐浴出来，发觉郁杳竟也在。

她就蹲坐在玉室的墙边打算盘，神态有些固执天真，明明不会拨，错了也要继续拨下去。

门开的那瞬，郁杳没抬头。

反正知道楚承寂总会叫她的。

直到被阴影罩住，楚承寂一个脑瓜蹦敲她头上，“地上不凉吗？”

“不凉的，你也不要敲我！”郁杳不高兴的瞅过来，俨然已经忘了方才楼下的尴尬，还对他抱怨：“都敲笨了。”

楚承寂弯腰，偏和她作对。

又敲了两下，笑眯眯道：“本来就不聪明，再笨些也无妨。”

“你才再笨些无妨。”

能聪明的话，谁又愿意愚蠢？

郁杳最羡慕的，就是他们什么都懂。

楚承寂打量着她小表情，无奈摇头。

郁杳羡慕他的聪明，他又何尝不羡慕郁杳懵懂？若真能什么事都半知不解，或许世上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行了，起来吧！”

楚承寂直起腰，“上楼睡觉去。”

“哦！”郁杳把算盘递给他，想要站起来。

谁知在撑起来的那刻，腿忽然一软，郁杳结结实实又跌回去，有些尴尬的仰头道：“腿好像麻了……”

楚承寂：“……”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般说着，楚承寂又把算盘塞回去，弯腰一手扶着她后背，一手穿过郁杳膝盖弯，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个时辰睡觉其实还早。

因为她要上学，楚承寂非要她提早半个时辰。

郁杳睡不着，躺在床上动来动去，楚承寂原就是合着眼，听到动静只得出声，“怎么了？”

“不想睡。”

她倒是实诚。

楚承寂睁开眼，侧身躺过来，“那你想干嘛？”

郁杳眼睛一笑，“你和我说话！”

“如今杳杳是越发出息了，要我陪你说话都能用近乎命令的声音？”楚承寂意味不明睨她一下。

郁杳嘻嘻笑笑。

“想说什么？”

今晚楚承寂特别好说话。

可能是一日没见她，忽觉这小公主挺珍贵吧！

想说什么？郁杳也不知道。

因为她眼中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匮乏了。

若真的要郁杳将出个所以然，她只能记住自己愿意记的东西，比如居外祖父来授课、居外祖母给的躺、表哥表姐的维护，以及萧南笙放学别扭引了她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