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176)
花田旁边,有株歪脖子树。
郁杳不知道是什么树,只认出那儿绑着个秋千。
秋千很简单,没做任何装饰,除却崭新的木板,一切都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郁杳直勾勾的盯着看。
楚承寂松了她,什么也没说。
兀自走进厅里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男人如此姿态,似是久留的模样,郁杳便以为他是和大夫约在此处,心安理得的跑去玩耍。
郁杳第一次见到秋千,是在长乐居。
江明婉说那是萧南憬给她绑的。
只是那日事情众多,没来及耍完,郁杳便被盛怒的楚承寂牵回了家。
郁杳第二次见秋千,是在居芊芊的画云阁。
画云阁的秋千,是据闻以前母妃在家时,居外祖父给扎的。因为居芊芊习武,不爱玩这些东西,画云阁的秋千便一直放着,时辰陈旧,也并不安全。
瞧郁杳有意,居三郎他们倒说可以找居外祖父翻新。
但郁杳每天上课,课后还要去居外祖母处尽孝,也无暇放更多时间到画云阁,也便没同意。
两次遇见,皆存遗憾。
没曾想今日在这里如愿了。
郁杳坐在上面,足尖轻轻点地,即便荡起不高的弧度,也会高兴许久。荡完了秋千,郁杳又去扑田里的蝴蝶,明明很简单的事,郁杳却能高兴的玩许久。这种能跑能跳,自由自在的日子,在以前简直是奢望。
她也是现在才知,原来离了御花园那些精心培育的芍药牡丹,天底下还有一种这种黄色的花簇。
每朵花瓣不大,却成对聚集。
一同绽放,成就无边田野。
这里是谢纾元的田庄。
便是油菜花,也是受人精心养育,长势极好。
郁杳穿梭在其中,也只能看见她脑袋,以及一点蓝色的裙影。
只消郁杳还在视线中,楚承寂一般都不会管她,这样的时光似乎过的很快,感觉没一会儿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郁杳抓着精心挑选的油菜花跑过来。
坐到楚承寂边上,四下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又看楚承寂下了会儿棋。
只可惜棋艺这种东西,郁杳是半分不懂的。
于外行的她来说,简单黑白二子四下坐定,乏味的并没什么可看,没一会儿她就不感兴趣了,无聊的抠着自己衣裳的暗纹。
郁杳穿的是春装,都是居安泰命人新做的。
样式流行,花纹也繁复,远看与普通氏族姑娘无异,近看细节处皆是精致,都是郁杳的喜欢的。
这也就造成了,夫妻两人坐在一处。
郁杳光鲜亮丽的惹人疼爱,楚承寂一袭雪衣,脸色苍白,单调无味又冰寒冷沉。
她觉的这样不好。
想了又想,就拿着油菜花要往楚承寂头上簪。
一直没说话的楚承寂,却第一时间留意到她动静,准确无误的抓住郁杳腕子,无可奈何嗔郁杳,“胡闹!你见那家男子在外,头上簪花又抹粉的?”
何况他是大司马,别的纵着也便罢了,这个真不行。
郁杳道:“这样好看。”
“好看是好看了,我不要脸的吗?”
郁杳望着他,“不要的啊!你说过的,你没那东西,太要脸的人,活不了你这么自在。”
楚承寂:“你还真是……”
说到这里,楚承寂便不说了。
低头扶额的动作,似乎对她颇为无语。
郁杳又问:“我还真是什么?”
“你还真是,把我说的话,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都记。”
“那什么是该记的?”郁杳乖顺道:“你告诉杳杳,我现在记。”
楚承寂把人拉到腿上,拿了她手里的油菜花,照着郁杳的辫子比划了两下,最后落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说:“那我可不知道,有些事情你当自己摸索,并非要我提点。”
郁杳“哦”了一声。
得不到的答案,也不纠结。
很快又把心思放到新的事情上。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小黄花。
楚承寂却拦住她的手,“别碰,碰了花瓣就掉了。”
郁杳不无遗憾的放下手,还是不甘心,“可是我想看……”撒娇一样。
楚承寂能怎么办呢?茶喝光了,没水给她照,两人也不会随身带镜子。男人四处看了看,瞧见个庄里灌溉田地的小渠沟。
“那有水,去照吧!”
郁杳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马上提着裙子要跑过去。
只是没两步又忽然想起,跑太快花瓣也可能会掉,便慢慢缓下来,用沉稳的步子去。
身后楚承寂也起了身。
田埂边有水滋养的土地,或许会松动。
他怕没这方面经验的郁杳再摔下去。
与其等出事了,小姑娘可怜巴巴跑来委屈,还不如一开始他便过去看着,男人看似闲庭漫步的追过去,实际上速度并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