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178)
楚承寂点了头,表示明白。
郁杳从头到尾在楚承寂身后,盯着两人诊脉。
居山书院这段时间,她虽能与人同出一处,却还要保持一段距离。
只有谢纾元,见楚承寂和师傅神态自若,不得不佩服二人演技。
“脉也诊完了,我便走了。”谢老是医者,早就看出郁杳的问题,怕他们在这儿郁杳不自在,也便请辞告退。
郁杳和谢纾元皆没说什么,对此没异议。
倒是楚承寂,忽然阻止道:“您既来了,也别只看我一个,杳杳身子也孱弱,不若替她也看看。”
郁杳眼睛一动,不大乐意。
她能接受谢纾元看病,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既已经好了,怎么又要让谢老给她把脉?而且人总是对大夫有着莫名的敬畏,郁杳本能也是如此。
她揪着楚承寂紧了紧,试图让楚承寂明白他的想法。
但楚承寂却不为所动。
谢老那边,沉默良久。
再转头看向郁杳之时,脸上却是几分复杂。
半晌才对楚承寂道:“公主的病,老朽治不了。”
郁杳拧眉。
她没病了,她腿都好了。
纵使郁杳百般反驳,此时没人看到。
楚承寂眉梢微紧,问谢老道:“为何?”
若他无解之毒,谢老都愿为之一试,郁杳的不过小毛病,谢老为何治不得?
谢老却低头,不答。
因为他明白,楚承寂让他给郁杳看的是什么。
纯雉无暇,反应迟缓,若是后天他尚有努力的可能,可郁杳的……他一看便知,这是云妃自己动的手。
而云妃的药,又是他亲自给的。
所以郁杳……
是天生的缺有一窍。
母胎自带,无力回天。
这便是云妃为女儿选下的命。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简单,只是谢老的想法和傅嬷一样,如此泼天的秘密,不当从他口中流出。
当年从凤仪宫出去,谢老是遇见过当时的小太子——萧南憬的。
这些年虽未踏足皇城,谢老却知道,晋王此人,才思敏学,他能为这个胞妹谋划至此,定然已经看出了什么。
他们已经老了。
这秘密后的千斤重担。
往后便交由晋王殿下吧!
楚承寂却有心,他总会知道的。
谢老有些释怀的离去,留下茫然不解的郁杳,和若有所思的楚承寂。
郁杳见楚承寂许久不动,照着他晃了晃。
楚承寂回神,对着郁杳这张脸。
她生的可真美啊!
初见时消瘦,有着股清寒美。
如今养的有肉了,熟捻了,对他有了世俗情绪,便更显得引人夺目。这样的郁杳,眉间之间,某些人的痕迹却近乎没有。
她要更像云妃和萧南憬。
身为后嗣,是云妃的血脉过于霸道,还是……
还是什么?
楚承寂没再继续想。
牵着已经无聊的郁杳回去了。
楚承寂的毒并非一朝一夕可解,谢老那边也的确暂时束手无策。楚承寂留下毫无裨益,大司马府还有一大堆事,又在这里修正了一夜,翌日楚承寂便带着郁杳踏上了归城。
自嫁来北国,郁杳头一次在外头留宿两天。
玩的时候不觉得,回城的那刻方觉归心似箭,就像离家的孩子,马上归家的愉悦一样。
楚承寂在里面看着书,郁杳也闲不下来。
一会儿扒着窗户看看能不能看到城门,一会儿又抓着楚承寂问什么时候到。
“出发至今,不过一刻钟,你已经逮着我问了不下三次,就那么想回去?”
郁杳不好意思道:“我想家了嘛!”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楚承寂却忽然顿了。
抬眸看着郁杳目光沉沉,似乎有什么情绪在逐渐翻滚。
原来……她已把大司马府当家了啊!
挺好的。
楚承寂笑了笑,揉揉她头。
“且早着呢?还要半个时辰,你且慢慢看,或者再睡一觉?”
郁杳后退,“唔”了一声,“我才不睡,都睡过了。”又不是猪猪,那儿那么觉?
而且她想买北街的炸糖糕。
紫竹说可好吃了,她可得好好看着路。
郁杳又扒着窗户看出去了。
楚承寂无奈摇摇头。
四月的微风不断吹着,送来四面油菜花的香,郁杳发现这些再好,也不如昨天楚承寂带她看她香。
便带着比较的心态,寸寸看过去。
好在郁杳本性便沉静,也不觉无聊。
这样差不多过了两刻钟,都没再打扰楚承寂。
说来也奇怪。
她不停闹的时候,楚承寂嫌她聒噪。
真等郁杳一声不吭,楚承寂反觉的不习惯。
正在楚承寂疑惑她在看什么,想要问一问的时候,郁杳忽然又激动的转过身,指着某处语无伦次给楚承寂看,“是他们……停车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