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02)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尉升答:“马匹蹿入过棘木丛,鞍上蹭来不少棘刺,难言是因何种缘由受了惊,但围猎所用马匹均由御马监统管,总管太监又是梁奉亲信,东厂查办此事,只怕梁奉会让刘客从想方设法摘除御马监的疏管之责,到时只要言之有理,也不是不能寻人来替罪,可……”

尉升欲言又止,阮青洲看出他的犹疑,道:“但说无妨。”

“属下只是想到,暻王平日处处针对殿下,今日事发又有殿下在旁,东厂要想寻人替罪,自然会将殿下身侧之人列为首选。”

尉升说的这些,阮青洲自然也想到了。

他不疾不徐地理着衣襟,却只是问:“我所策的那匹马,攀胸上镶着的可是玉?”

“是玉没错,但殿下为何问起这个?”

“不谈这些,”阮青洲说,“你只需记得,在散宴前寻机将其上镶着的玉石打碎一块,切记,往碎玉上留些血迹。”

尉升顿悟,错愕道:“殿下是想……”

阮青洲说:“今日暻王与我策马相逐,其间因攀胸上的碎玉不慎剐蹭至马身,引得暻王胯下马匹受伤失惊,此事若能如此了结,东厂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应当也会就此作罢了。”

尉升攥拳,一声不发。

“怎么?”阮青洲问。

尉升垂首,单手揭了衣摆,跪下身去:“属下无能,让主子受了委屈!”

阮青洲轻拍他肩头。

“他人之举,与你何干。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就造出一场无心之失用以息事宁人,至于对马匹动手的到底是谁,”阮青洲捏指沉声,“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

宴席未散,阮誉之提早退席。少了拘谨,众人酒酣耳热,阮青洲回席后应酬不暇,再过两刻,他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了席。

径直回了营帐,阮青洲独身待在帐中,只用热水浸了面,便落下发冠,躺倒于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酒气难散,阮青洲尚在余醺中,睁眼看着帐外映来的人影,平静得过分。

尉升就在帐门处,早早地抬臂拦下了人:“殿下今日乏累,不想有人打扰。”

段绪言侧头看向他身后,眸色稍暗。

“我不进去,”段绪言不怡地磨着指腹,说,“是光禄寺命人送来了解酒汤,但殿下入口的东西,我想还是劳烦尉侍卫亲自去查验一番才放心。”

尉升略显犹疑:“可这……”

“此处有我守着。”

尉升这才点头:“也好。”

他抬步走得正快,不多时便没了身影。

一切再归于平静。阮青洲仍睁眼看着,见月华如水,帐上影也朦胧,火光在旁忽闪,显得轮廓虚幻。

又听帐外声响渐起声响,继而帐帘轻掀,阮青洲已在合眼假寐,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渐近,停在了身前。

段绪言带了膏药。白日失了分寸,往他身上揉的红痕多半都成了淤青,因而阮青洲参宴时将衣裳捂得严实,可抬手举杯时却还是露了手腕。

腕上的痕还是布条勒出的。那根带着“青”字的布条本当用以标记,却沦成了发泄欲望的工具,留的痕自当也称得上旖旎。

段绪言抹着膏药,指尖覆上印痕,意犹未尽地揉了几下。

手已馋得发痒,双唇亦是轻动着,还想落下,段绪言俯身撑在上方忍了半晌,最终也只用指节碰了碰他的唇。

余下淡淡的药味,段绪言没再多留,转身退回了帐外,却未觉身后那双眼眸缓睁,就这般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醒到了天明。

第50章 依偎

可阮青洲回避的意味太重,直至次日返回皇都也未再与段绪言说过一言半语,连连两日,若非离开东宫与辅臣论政,便是在书房闭门不出,更甚在那处宿了一夜。

晨起时,阮青洲躺得脖酸,起身后随意地拢了外衫,擦净双手沾的墨痕便要回寝殿洗漱,可也才敞门而出,余光便先瞥见了一旁的身影。

段绪言候在此处一夜未眠,见他无意停步,才挪肩拦了人。

“避了我数日,很没意思,”段绪言看着他,“谈谈吧。”

静了半晌,阮青洲看向前方,与他错开视线:“今日三师入宫讲学,我无暇……”

“那就夜里,”段绪言不容他拒绝,“我去寻你。”

此时东宫的桃花正盛,香气却也清淡,路过中庭时便能嗅见,等到夜间,段绪言独身进了桃林,早先带回的青梅酒还封存完好,就埋在此处。

可待他提酒进殿时,阮青洲却已喝醉了,正撑头靠在桌案旁小睡,手边摆着一小坛喝空的烈酒。

“大酌伤身,喝了不少,”段绪言近他身旁,轻将手中酒坛摆在了桌面,“可我记得你不常饮酒,今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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