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20)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脑中着实有些发热,段绪言吹风清醒过来,但清醒之余,他又觉出些诱捕的快意。

指腹还余一点朱砂似的红,他摩挲着,将那点红色往帕子上抹去,却觉得不够满足,便像蹂躏什么似的,非把那点红色搓着,搓开了。

直至次日替阮青洲更衣时,他还颇带余味地将那衣袍捻在指间,逆反地蹭了蹭。

阮青洲晨间最为静谧,有些惺忪的慵,就算碎发散在额前,都只是缓缓地眨两下眼。他想的仍是商税一事,既然商税能经由税使流入朝廷命官手中,说明司礼监定然也与此事有关联。

如今司礼监权势日益膨胀,刘客从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梁奉一手带出来的,莫说东厂本就能与锦衣卫抗衡,司礼监更是能以代替南望帝“批红”的权力限制内阁,就算贪污商税一事明了,当真能遏制宦官势力的泛滥吗?

“殿下又忧心了,”段绪言看着面前微皱的眉头,继续低头替他理着腰带,“如此下去,殿下一身清隽,唯独沈腰羸弱,只怕到时还不及奴才圈臂时量出的尺寸宽。”

阮青洲回过神,说,“沈腰羸弱,又是从何听来的?”

“是那句‘仙骨清羸,沈腰憔悴’,”段绪言无意似的抬眸,“犹记得后方还有一句‘都缘薄幸赋情浅,许多时、不成欢偶’,不过殿下福泽深厚,定有如花美眷深情相伴,应当没有这些忧愁。”

阮青洲稍静,转身对镜理着衣襟,道:“守孝期未过,谈及婚嫁,都还为时尚早。”

段绪言轻笑:“虽说为时尚早,但殿下身旁也该有人了,只是这些事也不必殿下操劳,自是顶好的女子,才能担得起太子妃的名头。”

说着,他用余光打量阮青洲的神色,试图寻见些什么,可还未等到阮青洲应话,那头尉升已进门行了礼。

“殿下,北镇抚司来报,昨日深夜章炳招供,称是受工部左侍郎钱尹的指引方才出逃,但锦衣卫上门寻人时,钱侍郎已不在府中,后经搜寻查到钱侍郎在皇都还有一处私宅,但今早锦衣卫赶到时,钱侍郎已在私宅遇害,身侧还有一女尸,经查实,那女子便是昨夜同钱侍郎一道回府的酒妓,名为桐月。”

段绪言微微抬了眼。

桐月出身风颜楼,便是北朔细作之一,未经柳芳倾下令,必不会贸然出手,如今她平白死在钱尹身侧,定有蹊跷。

另一边,阮青洲眸色稍沉:“昨夜路遇钱尹之后,他去了何处?”

尉升答:“城西方向,应当就是私宅所在之处。”

“备车,去一趟钱尹私宅。”阮青洲说完,就听身侧那人开了口。

“殿下可以带上奴才吗?”段绪言跪下身去,“奴才在风颜楼时常受桐月照拂,与她又有同乡之情,做不到装聋作哑,殿下若是觉得不放心,让尉侍卫捆着奴才的手也好。”

尉升道:“出过人命的场面可不兴看,断案是锦衣卫的事,你去这一趟也做不了什么。”

“也无妨,”阮青洲说,“带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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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清羸,沈腰憔悴”出自宋代周邦彦《大有(小石)》

第9章 摆件

钱尹私宅就在城西,已由锦衣卫看守。阮青洲到时,赵成业已至门前相迎,亲自领人从前院一路行至中庭。

段绪言就跟在尉升身侧,侧首张望时,便觉出了怪异。

此处枯枝败叶残落一地,便连门环上都能依稀瞧见些铜绿,可见入冬后便不曾有人来打理,这般荒芜的宅子,钱尹为何要来?

他正想着,便听赵成业说:“钱府管事称,昨夜钱侍郎并未回府,跟去风颜楼那几人至今杳无音信,就连车夫和马车都下落不明。”

阮青洲顿足皱了眉:“钱府管事昨夜并未出府?”

赵成业随即跟着停步,应是方才又抽了袋烟,带过的风都透着股烟气。

“啊对,府中之人均可作证。”

那他们昨夜在途中遇到的是谁?

阮青洲与尉升对视一眼,又问:“管事人在何处?”

赵成业倒也爽快:“人还在钱府,殿下若要见他,臣即刻派人将他带来。”

阮青洲再行起步,道:“无事,让他留在府中,我稍后去看一眼就好。”

——

很快,众人行至书房,守在门外的锦衣卫瞧见来人,纷纷拱手行礼,让出条道。

眼下尸体已从书房运回北镇抚司,进门时只能瞧见一地狼藉,书卷上洒着几道溅血,腥得发臭。阮青洲不常见这等血腥场面,但很快便也压住了不适。

赵成业陈述道:“两具尸身腹部颈部均有刀伤,但具体情况如何,还需等仵作验尸的结果,另外就是屋内还有过翻找的痕迹,书册也遭到焚毁,但烧得不多,没造成火势。臣也让人在别处搜查过,寻见了不少财物,正在装车运回北镇抚司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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