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26)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原以为萍水相逢罢了,可再过半月,这采花贼又不知从何而来,就带着半脑袋的血倒在了风颜楼后院。

虽说这人被称为采花贼,但也没在风颜楼生过事端,只是风颜楼地底藏的便是北朔细作训练的校场,这采花贼留在此处必有祸患。柳芳倾原是想对这人下死手,但这采花贼醒后傻愣了半日有余,就是什么都记不得了,过后除了沉默寡言一些倒与常人无异,只是偏偏对楼中的白薇上了心。

白薇年仅七岁,是四年前柳芳倾前往关州接应新一批细作时,顺手救回的小姑娘,柳芳倾最不愿给人起名,起初就叫人“丫头”,后来便让她随了风颜楼乐妓白霓的姓氏,取名白薇。

小姑娘遇到柳芳倾时还只有三岁,独自卡在石缝里,露出只怯生生的眼睛,浑身脏得可怜,自生了场高烧后记忆受了损,便成日揪着柳芳倾的衣角,不愿离开半步。

柳芳倾没能做到铁石心肠,就揽了当爹当娘的活儿,一日一日把小姑娘带大,楼中人也就将她认作妹妹。

自采花贼来后,白薇的窗台或门前总会摆上不少东西,今日是纸鸢,明日是陶泥,现摘的花留个一掬一捧都是常事,回回都能把小姑娘哄得高兴,柳芳倾便也暂时断了杀心。

他原想把人偷摸着送走,往城外丢过几回,但这人认主似的,不过一日总能自己寻摸回来。柳芳倾生怕他把锦衣卫招来,就咬了咬牙把人留下了,但这采花贼总该有个能喊的名,可他连姓氏都懒得想,既然留了个男人,就叫留君好了。

留君,留君,叫多了也顺口,那采花贼还挺喜欢,于是柳芳倾就把他留在了东苑,平日就把人打发到远在城郊的酒窖,得空又顺便给他添了副面具。

不过这人确实奇怪,分明生得俊逸,身量风姿也是姣姣,何愁寻不到佳偶,为何偏偏就成了个采花贼?

柳芳倾还在想着,就听那人问了声:“可惜什么?”

“可惜……”柳芳倾笑道,“摔成个憨傻子了。”

留君淡声道:“我不是。”

留君确实不傻,只不过没了记忆,对人情世故懵懂了些,还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柳芳倾见惯了酒色之徒,碰到个例外的,就喜欢逗他。

“不喜欢听?”柳芳倾又挑他下巴。

留君两指夹着扇面,微微拨开,道:“冬日拿扇,扇冷风?”

“手里摸不着铜板,闲的,你管?”柳芳倾收扇,掂着手中钱袋的重量,调侃道,“倒是你,卖身倒贴钱,我还第一次听,不是憨傻子是什么?”

“听闻入这一行的人都签了身契。”留君不动声色地拭着面具上的雨水,跳坐上栏槛,倾身盯着他的双目。

“数数看,要买断你,还差多少。”

第12章 哄人

“买我啊。”

视线自钱袋上轻挪开来,柳芳倾缓缓眨动双眼,指尖就往栏上抚去,拈来落瓣一片。

“我做东家,没有身契一说,”柳芳倾朝前一步,指尖夹来花瓣,自他颈部上游,轻声道,“要买我,可不便宜。”

留君抬指轻抵那腕,道:“出价。”

柳芳倾弯眸一笑,绕过那人指尖,拈瓣轻扫他的下唇,便自他唇齿探进去。

“咽下去,我就回答你。”

留君静看他,当真合齿咬过指尖,将嚼碎的花瓣和清汁,尽数吞了下去。

柳芳倾又笑,手指自唇边下抚,沿那人滑动的喉结徐徐点向心口。

“登徒子,底下那玩意儿许久没用,便躁得慌是吗,”柳芳倾稍踮起脚,仰头直视他,“我可是你主子,你揣着什么心思呢?”

留君垂眸与他对视,应道:“你还带着白薇,没给自己想过后路吗。”

柳芳倾眼眸微动,退身笑道:“说得容易,你又给自己想过什么后路?渡人总得先渡己,你背的可是牢狱之灾,要论处境,又能比我好得到哪儿去。”

留君说:“所以说,你对我的顾虑只有这个。”

“怎么,光这一点还不够你知难而退的,”柳芳倾放轻声量,朝他看去,“好哥哥,你的心是有多蛮啊。”

“此话另说,”留君道,“今夜我只问价。”

“这位落难的公子爷既然如此阔绰,还屈身在我风颜楼里做什么,”柳芳倾低眸看了眼手中钱袋,道,“平日里都靠我养着,如今却能突然拿出这么多钱,说说,是从哪家劫来的?”

留君把弄着手中面具,漫不经心道:“城西孙家,黑商。”

只是随口调侃罢了,没想到他还真是偷来的,柳芳倾把这烫手的钱袋给他抛了回去:“遇到黑商你报官啊,偷什么?”

留君接来钱袋,跃下栏槛,指尖旋即一绕,就将钱袋别回了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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