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宥愣了愣，低头看着云锦澈苍白的小脸，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云锦澈身上很烫。

“……澈儿？”

赫连清宥轻唤了一声，云锦澈裹着在他身上拖了地的外袍，动了动手指，要去拿他自己的衣裳。

赫连清宥连忙把他抱紧了：“别动，我给你换。”

允茗给云锦澈拿的是一套崭新的云纹绉纱袍，想来是前些日子长公主命人新做的，还没来得及给他送去王府。

更衣过后，赫连清宥把人抱回了屋里，揽着他在梳妆台前坐下，又唤了允茗进来重新给他束发。

“爷还没用晚膳吧，”云锦澈终于有了点反应，从允茗手中拿过木梳，“允茗，你去厨房让他们给王爷做一份蟹黄面，再拿些月饼过来。”

“是。”允茗听他嗓子哑的厉害，不敢多问，倒了杯热茶才转身出去。

屋子里又归于平静，云锦澈打开香炉燃上一味沉水香，哑声：“师父怎么没去宫宴？”

赫连清宥伸出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面上没什么情绪：“陛下龙体未愈，皇后丧子悲痛难耐，此次宫宴是二皇子和香贵妃操办的，本王懒得去。”

“这不，刚巧抓到了某人闹脾气回娘家。”

这话说的暧昧，听起来也实在太容易让人误解，但云锦澈还是尝到了点儿甜，脸色比方才稍稍好看了些。

窃喜的模样太过可爱，赫连清宥倾身凑过去，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这么好哄。”

云锦澈脸上藏不住笑意，搂着赫连清宥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爷，我好爱你。”

这还是云锦澈第一次在床笫以外的地方将情话说的这样直白，赫连清宥微怔了片刻，低头吻上他潮红的薄唇：“你乖。”

云锦澈眸底黯淡了一瞬，旋即又笑起来，仿佛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只是错觉。

果然，这个人还是不肯给他回应。

云锦澈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在他身下承欢时说过，梦呓时说过，醉酒时说过，在心里说过，现在也清醒着当着他的面说了。

可每一次，赫连清宥听到后也只会轻笑着亲亲他，跟他说，你好乖。

那疏桐小筑的人会不会也跟他说过和自己同样的话，赫连清宥也会吻他们，夸他们乖巧懂事吗？

赫连清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在想什么？”

“没什么，”云锦澈摇摇头，却因随之而来的晕眩感差点栽倒在地，“好晕…”

赫连清宥搂着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抚上他的额头，掌心发紧：“澈儿，你发热了，我带你回去。”

云锦澈笑了笑，抓着他搭在自己额前的手拉了下来：“我没事，有点头晕而已。师父在宫里这段日子肯定很忙，没有好好吃饭。你等一等，我家厨子做的蟹黄面可好吃了。”

赫连清宥心软的一塌糊涂，低头落下一个轻吻：“你若喜欢，本王将厨子请到王府去就是。”

允茗端来的月饼是枣泥山药馅儿的，云锦澈嗜甜，明明晚膳时已吃过了，这会儿又偷着赫连清宥的吃了一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吃蟹黄面的赫连清宥：“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赫连清宥颔首，夹了一筷子蟹肉喂到云锦澈嘴边。

明卿蓉站在门外，正好看到了这么一幅画面，顿时蹙起眉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思来想去，只能先进屋再说。

明卿蓉掩唇轻咳一声，走进房间：“澈儿，你是做徒弟的，这么大人了，怎能让师父喂你吃东西。”

云锦澈闻声抬头，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母亲。”

赫连清宥也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悠闲地站起来跟着行了一礼：“拜见长公主。”

第10章 医师

院子里已经被离影收拾干净了，那套漂亮精致的白瓷茶具被摆回了石桌上，此刻正盛着碧绿清澈的茶汤，映着天上那一轮圆月。

谁能想到不过两刻钟前，他还和他的师父，尊贵的湛王殿下，在这张石桌上厮混，胡作非为。

明卿蓉抿了口茶，看向站在她面前发呆的云锦澈，柔声道：“澈儿，坐。”

赫连清宥抬手挡了一下：“离影，拿个软垫过来。”

离影应下，很快抱着个软棉垫子回来，放在了赫连清宥身边的石凳上。赫连清宥抬眸看向云锦澈：“坐吧。”

明卿蓉瞧着两人的相处氛围，心里的怪异感愈来愈重，却也实在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觉得这赫连清宥对自家小儿子实在是太好了些。

“湛王殿下，澈儿从前在家里娇宠惯了，让您费心了。”

赫连清宥淡笑：“长公主言重了。锦澈乖巧懂事，勤奋好学，从未给本王添过麻烦。有这样的好徒儿是本王的幸事，本王也乐得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