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不在局中又如何利用势，用术，用法布局，又如何以微小之事造势。”裴衿饶有所思的说道。

第54章 破局

“你这番见解放到现在，倒是新颖有趣，现在旁人提起棋脱口便是说二人对弈是一件极具风雅之事，避讳以棋喻战，恨不能与现实少些瓜葛。”

裴衿曾听夏侯煦讲过，宁王夏侯熹养棋士的目的是想通过解读皇帝的棋得知皇帝的想法。

陈穆是在提醒她，提醒她什么呢？宁王身份特殊，如此追查下去少不得与皇家秘闻扯上关系，如今皇帝病重，宁王出事，宸王回来，怎么看怎么不简单。

裴衿自认自己算的上是一枚棋子，但又不甘心被当做一枚棋子。不甘又能做什么，因为她穿上了男装，做了男人应当做的事情，这一切都显得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

裴衿将最后一枚棋子放置棋盘中道:“大人源于现实告诫在下不要以棋喻实，可棋是我下的，我活在现实中，手中的棋子，棋盘皆是人间之物雕刻而成，也是现实之物。

想当初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棋本就源于现实，脱离现实而谈棋，本就是与棋发明的初衷南辕北辙。”

裴衿没干其他事情，睡觉，吃饭，看书，去听风轩跟新认识的陈穆下棋。她在钦天监休闲，而陈穆在大理寺似乎也清闲的很。

跟陈穆下棋，确切来说她似乎是做师傅，陈穆会下棋，疏于练习算不上精。陈穆逻辑性强，有耐心，能放眼于整个棋局，适合下棋。

裴衿有意将他的天资发挥到最大。玲珑棋局在旁人看来是一个残局，需要去破解，来获得的圆满。

可在裴衿的眼中残缺不全的东西存在有种别样诡谲的美感，是她的作品，让她去破局无外乎是去毁坏自己心血。

现在最忙的居然是京城第一号闲人沈晔，据说被沈大人派人到他私宅将他五花大绑，抗进了马车，拉到了沈府继任成沈氏的族长。

裴衿严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据她所知沈晔虽然在明面上隐居，但实际上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沈氏部分事务。再说沈氏那么多人，怎么会让一个只会谈道吟诗的人去带领整个家族。

她去钦天监还那套算命用的龟甲，斯年掐指一算，告知她等到了九月九再去钦天监报道。

裴衿也掐指算了算，她大概有二十多天的假期。

她现在用了九天的假期跟陈穆下棋，陈穆在棋术上有了突破，剩下都靠他自己去悟了。

陈穆看着眼前的棋局道:“天色已晚，明日再战。”

陈穆最近下棋上了瘾，但不能总是跟她下棋，他还需要跟其他人磨练技艺，裴衿说道:“大人，明日有雨，秋雨阴寒，少不得寒气入体，引发旧疾，少不得病榻缠绵，最近恐怕不能跟大人下棋了。”

陈穆抬眼观看裴衿的脸色，近日来他的注意力全在棋盘上，没有觉察到坐到棋盘对面上的年轻人，总是一副困倦之色。

脸色发青，手指也纤细过分像是一双女人的手，身体要比常人单薄，整个人死气沉沉，高挑纤长的身体不似年少之人抽条有蓬勃发展的生命力，只有单纯的病态和倦怠。

“宸王殿下，你前几日托老朽查询的药丸，成分全部解析清楚了，里面有熟地黄、白芍、川芎、当归、茯苓、白术……”

夏侯煦摆手制止面前留着山羊胡的太医，道:“这些药材本王都不捻熟，胡太医你还是直接跟本王说药丸的功效。”

胡太医是沈皇后的专用的御医，胡子和头发都白了，在宫里谨言慎行了一辈子，信得过。夏侯煦找沈皇后请安时，正遇上胡太医为沈皇后悬丝诊脉，治愈偷袭，便从衣袖中拿出他从裴衿白瓷瓶中偷拿的丸药。

借口是从岭南找的为女子滋阴养颜，补气补血的药丸，要让太医查验一下才可应用。

他们二人整日相处，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不适，只是裴衿总是在事后吃药，他总是觉得心中不太平坦，他本身对裴衿吃药这件事自认为无感。她身体弱，吃药本就是常事。

但看她吃完总有一种洒脱轻松的感觉，她隐藏的很好，神情不变，动作不变，但一个人的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她身上由内到外放松的状态隐藏不住，夏侯煦觉得有古怪。

终究要查一个明白来。人觉得没有问题，吃药没有问题，那药本身就有问题。但愿她不要吃乱七八糟，伤害身体的药。就她那身体经不得折腾。

“这些药材都可以做八珍丸，是可以为女子补气血的药材。到没有多稀奇，只是……”

“只是什么。”夏侯煦故作平静，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