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119)
只要牢记这十二字,基本遇到谁都能蒙混过关。
**
崔迟到底还是不放心阿霁,怕她在卢粲面前露出马脚,所以探视过年逾古稀神智昏聩的卢义临后,也不顾众人打趣,硬着头皮便要告辞。
李霖满脸恨铁不成钢,追上来在他额角戳了一下,愤愤道:“你就这点出息吗?离了崔迟便不能活了?难得大家共聚一堂,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你还未开宴就走,是要同我们割席吗?”
崔迟很不喜欢她颐指气使的模样,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说完拂袖而去,从容登车。
李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那个言笑晏晏温柔和善的小妹会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被崔迟带坏的,整日腻在一处,能不沾染上他的冷僻习性才怪。
进城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厌翟车再宽敞平稳,崔迟也累到腰酸背痛头晕目眩。
正想开窗透口气时,前方开路的般般飞马过来禀报:“公主,驸马不在府上。”
“去哪里了?”他心头一紧,声气有些不稳。
般般俯身到窗边,悄声道:“听说日间见了一名医官,然后便和他一道出去了。那医官有些蹊跷,长赢亲自带进去的,表情活像白日见鬼。”
话说到这里,崔迟便彻底明白了。
阿霁不仅见了卢粲,还跟着他出门了,很可能是去会见李匡翼了。
怒火熊熊而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打得什么算盘他无从得知,此刻也不想再去探究,“回宫……”他握着窗棂的手微微发颤,嘶声道:“即刻回宫。”
般般惊讶道:“可是公主,咱们已经进坊门了……”
“回宫!”他摔下帘子厉声道。
般般不敢违拗,只得下令掉头。
蜻蜻和蛮蛮陪侍在一帘之隔的外间,见状都不禁面面相觑。
虽说公主如今和她们不大亲近了,可到底时一起长大的,哪能没点情分?眼见她气得青筋直跳冷汗淋漓,两人都不由心焦如焚。
蛮蛮取出铜壶倒了些清水,蜻蜻忙拿出汗巾打湿,战战兢兢地踅了进去,小心翼翼道:“公主,您擦擦吧……”
崔迟转过眸子,眼神凌厉如刀锋,逼视着她良久,接过汗巾自行擦了擦额头,默默递还给她。
蜻蜻心神不安地退了出来,对蛮蛮探询般的眼神毫无觉察。
一行人赶在落钥前进了宫,女皇忙于朝事无暇见他,倒是安定王府一听到消息立刻派人来接。
肩舆在府门口落下后,庭兰已经带着几名执事在阶下候着了。
“小姑姑,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晚几天,叔公怕是又要去睡觉了。”庭兰搀住他的手臂道。
崔迟暗自舒了口气,在心里对国师千恩万谢,希望他再炼出药性更强的龟息丹,最好让谢珺睡到孩子出生。
“这是要去哪里?”他见庭兰朝着东边拐去,不由问道。
“听说您来了,叔公便下令开膳厅摆宴。”庭兰喜不自胜道。
崔迟有些受宠若惊,谢珺向来疏冷淡漠,哪怕他最受欢迎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正是掌灯时分,就见廊下影影绰绰,一群仆役抬着梯子,有说有笑地忙活着。
“那边的灯笼,也就年节才会亮起来。”庭兰兴奋道:“叔公说怕天黑了您看不清路,所以都要点起来。”
崔迟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心底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说话间便来到了膳厅外,就见谢珺倚门而立,正翘首以盼。
崔迟扯起笑脸上前见礼,可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端倪,只是并未道破,笑着拉他入座。
“我这些时日饮食清淡,肯定合你的胃口。”他递过食单道:“你来也不说一声,我只能仓促加了几个荤菜,看看怎么样?”
崔迟接过来,自言自语道:“乳酿鱼、葱醋鸡、八仙盘、水炼犊,不错,听着都有胃口。”
生了半天气,这会儿是真的饿了,看到菜名肚子便不由得咕咕叫。
谢珺愕然道:“你去卢家赴宴,空着肚子回来的?”
崔迟低下头,讪讪道:“我提前走了。”
谢珺脸色骤变,语气也变得森冷起来,“就为了早点回去见崔迟那小崽子?”
崔迟喟然长叹,以前亲亲热热地唤小名叫表字,如今说变脸就变脸。
但他既有意让阿霁为难,自然不会替她遮掩,低垂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火上浇油般加了一句:“我回来才知她不在家,谁知道又去哪里游玩还是赴宴了。”
谢珺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委屈和酸楚,一下子直起了腰,这都能忍?
“什么游玩?什么赴宴?他出门竟不带着你?”他强行压着火气,轻轻拍了拍崔迟的背道:“别怕,这种事就该说出来,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