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138)
崔迟如坠云雾, 下意识地搂住她, 一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阿霁已经卸了妆, 挽着家常髻,着窄袖素罗衫,系百褶碧绫裙,鬓边簪了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原是想教他看花美还是人美,可刚才跑得太急,这会儿只觉鬓角一轻,抬手去摸,果然空空如也。
正沮丧之际,崔迟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玉钗,低下头仔细地帮她插在了发上。
阿霁双颊粉热,气息咻咻,怀中像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你……你不是说……要在那边等我吗?”崔迟结结巴巴道。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阿霁声如蚊蚋,有些紧张地问道:“你高兴不?”
崔迟心花怒放,兴奋地揽住她高高举起,阿霁双足离地,吓得连声尖叫,扑腾着四肢又捶又踢。
他却不以为然,抡圆转了好几圈才放下。
阿霁早就晕头转向,浑身虚软,只得依在他臂弯里叫嚣。
婢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嬉笑着看二人在庭前打闹。
蛮蛮问道:“香案都备好了吧?”
负责此事的促织回道:“姐姐放心,葡萄架下的果品和芭蕉树旁的香案都置办好了。”
“还有大虎的新家也安排好了。”旁边的飞奴禀报道。
蜻蜻记挂着重伤的崔大寒,整日里心不在焉,阿霁只得向姑母求情,将她送去长生观陪护,如今身边琐事皆由蛮蛮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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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更衣,”总算将气到炸毛的阿霁安抚好,崔迟将她抱到檐下交杌上放好,“你等着。”
阿霁却拽着他不放手,撒娇道:“我也要去。”
崔迟无奈,只得由着她,反正以前又不是没这样过。
仆人早打了两桶水,整整齐齐地摆在窗外,崔迟进去更衣卸甲,阿霁便蹲在那里鞠水玩。
夜空倒映在水面,可惜太小了没找着牵牛织女星。
她牵起衣袖,用指尖拨弄着朗月疏星,看着一圈圈漾起的涟漪,想到日间崔迟跟在身后屁颠屁颠的样子,忍不住窃笑出声。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崔迟闻声探出头来。
阿霁摇头似拨浪鼓,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见他刚宽了外袍,正在解内衫束带,衣领下露出紧实的胸肌,年轻矫健的身体在摇曳的烛影下格外诱人,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直。
这辈子大约只能有一个男人了,原本是很遗憾的事,可若是崔阿兄这般的,倒也不枉此生,阿霁有些痴痴地想。
当是时,她早把程小舅舅抛到脑后了。
崔迟却没留意到她的旖旎心思,自顾自走出来,拿起水瓢往身上浇水。
阿霁望着溅落的水花,胸中一阵阵发紧。
檐下灯光与天上月光交织,晕出一种清浅朦胧的微芒,在这样的夜色中,阿霁恨不得化身跳跃的水珠,顺着那匀称的肌骨、流畅的线条滑落。
以前都是崔迟咬她,她只管享受,可这会儿竟有些蠢蠢欲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今晚她也该回报一二,可是该咬哪里呢?
脖子吗?他老是怕痒,一碰就逃。
肩膀处皮肤滑腻,肌肉很有弹性,口感应该不错。手臂不行,硬邦邦的硌牙。
锁骨倒是不错,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两处旧疤,心底忽而泛酸。
可是脑子里不知为何却闪过了不得的东西,她既然能咬她那里,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霁砸吧着嘴,眼神开始变得热辣辣。
崔迟浑身一僵,拎起半桶水走到花丛,一股脑浇了下去,可也只得瞬息清凉,阿霁今晚怪怪的,活像只小火炉,离得稍微近些就炙烤的他浑身浮起燥意。
收拾停当后,两人携手去庭前祭拜王嬍。
崔迟望着摆放好的香案和祭品,感动地有些不知所措,阿霁歪头笑睨着他,一副等夸赞的样子。
崔迟捧起她的脸,用掌心轻轻摩挲着,压着嗓音沉声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咬哪我就咬哪。”
阿霁满心雀跃,抱住他的脑袋,凑到耳边悄声道:“今晚换我来咬你。”
崔迟耳根发烫,有些羞赧道:“胡说什么呢?”
阿霁探手过去,隔衣捻了一下,崔迟打了个哆嗦,骇然道:“什么下流手段?你从哪里谁学的?”
阿霁拉他一起跪下,笑吟吟道:“你书房东边架子上,《六韬》后面的暗格里放着许多见不得人的……”
崔迟面红耳赤,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无耻,乱翻我东西。”
阿霁笑着伸出舌尖,猫儿一般舔他掌心,他受不住只得松开。
“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这些就鄙夷你的。”阿霁做出一副明事理的姿态道:“那是宫里藏品,一看就是别人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