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140)

作者:清欢慢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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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席上杳无人迹,独留下染了酒渍的素罗衫和碧绫裙,还有散落的丝帕锦袜等。

金风细细,余香袅袅。

碎月从簌簌摇动的藤蔓间洒下,穿过飘舞的纱幔,无限温柔地抚触着帷幕深处交/缠的身影。

永宁寺塔顶的金铎为夜风所激,清泠的音符直撞入心扉,在阿霁听来有几分如泣如诉的意味。

帐中春意盎然,阿霁青丝铺满玉枕,正偏头咬着手背,掌中碧钗早就握到发烫。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钗身镌刻的鸿雁衔草纹,努力抑制着本能的吟哦。

说来惭愧,婚后这么久,今晚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共度良宵。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是叶公,没见过龙时望眼欲穿,真龙到了面前却变成了怂包。

眼前糊满了汗水和泪水,视野一片模糊,崔迟不再是崔迟,早已变身为月宫玉兔,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捣着仙药。

而她自然是这世上最美最娇的花,经过千锤万碾,最终成了琼浆玉液。

起先她本能地呼救求饶,可她很快就发现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愈发助长了他的气焰。这里可是崔家,谁敢在这个当口凑过来?

七夕之夜,花前月下,多么浪漫恣意?这是她自己选的,如今却后悔不迭。虽有帐幔遮掩,但声音可藏不住。

崔迟那个坏家伙还吓她,说葡萄树下有蛇,她要是哭的话会引蛇出洞,那些东西会顺着脚尖爬上来……

她浑身发毛,抖如筛糠,哭着喊着要回去,可全身还有哪里听她使唤?

她只要一哭,他就腾出功夫重重吻她,直吻得她五迷六道神魂颠倒。太疯狂了,像在惊涛骇浪狂风暴雨中行舟。阿霁生性畏水,只能攀紧他不让自己倾覆。

除此之外她总得做些什么吧?可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这让她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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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的态度让崔迟颇觉迷茫,尚未开始之前,她比他还热切,他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等到两身契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她却突然反悔,气势汹汹地要赶他出去。

他在心理上还算个雏儿,第一次直面如此强烈的刺激,哪里做得到收放自如?

除非血海深仇,否则他想不出谁会这样不近人情。

这种时候理智得靠边,他只能由着性子来,任由她做无畏的反抗。

可她实在哭得太惨,鼻涕泡都吹出来了,他无奈停下,打算悻悻收场。但她却又不答应了,哭哭啼啼地说要善始善终,不可半途而废。

如此再三,他觉得她是在恶作剧,再也不肯理会了,只卯足了劲想让她快活。

她倒是不哭了,只蹙着眉奋力咬手背,看不出来是愉悦还是煎熬,反正应该不是痛苦。

等到云收雨霁,崔迟缓过神才发现她竟疲倦地昏睡了过去。

崔迟爱怜地摩挲她濡湿的酡红面颊,暗笑道:“真没用,是谁说要彻夜不休?”

阿霁鼻子齉着,气息不畅,只能微张着嘴呼吸,恍惚中似乎听见他的嘲笑,不悦地嗤了一声,打了个呵欠继续睡。

崔迟想将她抱回去,正欲抽身时忽然想到新婚次日她说的拔萝卜,一时没忍住笑得伏倒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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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寝阁,她依旧寸缕不着,却丝毫也不觉得冷,因为身边偎着一只大火炉。

她腰酸腿疼,只能用手肘撞他,“明天我就……”这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成了破锣。

崔迟失笑,从容起身去外间拎了壶金桔蜜水,阿霁就着他的手连喝了好几盏,总算得以发声,第一句话便是要砍他的头。

崔迟丝毫不惧,将脖子伸过去道:“不用等明天,现在就砍吧!”

阿霁转过身,留给他一片秀致的背。

崔迟放下玉壶,侧躺在榻沿,支着脑袋轻抚她微凉的肩,柔声道:“要不要穿上寝衣?”

阿霁暴躁地甩开他手道:“不穿,我才不要把证据藏起来。”

“什么证据?”崔迟奇道。

“你欺负我的证据。”她咳了两声愤愤道。

崔迟的眸光落在那斑斑吻痕和片片青手印上,有些心虚地别过眼,小声道:“做都做了,你要怎么样?”

阿霁抚着肿痛的唇,泪眼婆娑道:“我要杀了你,然后换个驸马。”

“为什么?”崔迟攀着她的肩,凑过去问道:“就算死我也不能做个糊涂鬼。何况,你仓促再嫁,就不怕我的鬼魂跑到新驸马身上?到时候欺负你的还是我。”

阿霁哑口无言,拽过袍衫,悄悄遮住无力分垂的双腿,暗骂了声禽兽,不想再同他说话。

“我们如今是真正的夫妻了,”崔迟横臂过去,不由分说搂住了她,叹道:“耍性子可以,闹脾气也可以,但不能有隔夜仇,不然真就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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