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深？

不，不是他。桃灼看着赤脚从客厅的黑暗中走出的男人，慢慢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霍启山。”他从未如此刻现在这般镇定。

霍启山的表情出现了片刻茫然，而后又恢复恢复清醒，露出一贯的笑容：“小朋友，你半夜不睡觉，站在阳台干什么？”

“我准备从这里跳下去。”

霍启山一愣。

黎迩恶劣地扬起嘴角，挑衅地朝着霍启山抬抬下巴：“当然是来吹风，你不会依偎我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夜色浓稠如墨，漆黑的天空竟没有一颗星星，凉风卷起黎迩额边的碎发，似乎要将他一起带走一般。

霍启山没由来的心慌。

他靠近黎迩，干巴巴地笑：“黎迩，这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

“嗤，没意思。”黎迩仰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斜睨着霍启山光着的脚，“霍先生，您又是为什么……这样走出来？”

霍启山低头一看：“穿鞋不舒服。”

黎迩：“呵。”

霍启山是被噩梦惊醒的，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已经想不起噩梦的内容，只记得那种仿若失去一切的茫然无措感，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风呼啸着冲撞着他的胸腔，空的，又呼啸而去，带走了他的灵魂。

他从噩梦中惊醒，走出房间，猛然看到消瘦弱小的少年站在阳台边缘，好似立刻就要随风逝去一般。窒息感如同潮水，扼住他的喉咙，他下意识叫住黎迩。

可是……他刚刚叫了什么来着？

男人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刚刚叫出来的好像并不是黎迩的名字。但任凭他如何回想，都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叫的哪两个字。

“霍先生。”桃灼开口。

霍启山被声音牵引着朝他望去，少年笑容艳丽，明艳逼人：“很晚了，你该睡了。”

桃灼回到自己房间，迟来的恐慌感几乎将他淹没：“你们不是说陶慎远才是楼宁深的灵魂碎片吗？那霍启山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霍启山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桃灼几乎以为是楼宁深朝他走来。实在是太像了，这种相似不在于外表，而是灵魂带给他的感觉。

比陶慎远带给他的熟悉感更甚。

辅助系统沉默了许久，才干巴巴地说：【主神大人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个世界里只有一个楼宁深的灵魂碎片。】

桃灼：？

桃灼气得脸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们耍我？”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叫耍，只是你没有问，所以我们也没有说。】

桃灼：……他果然被耍了。

辅助系统看到桃灼站起身，冷着脸朝外走去，慌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桃灼扭曲一笑：“我从阳台跳下去。”

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吧！一个灵魂碎片黑化就够他受的了，还一下子来两个？这谁能受得了！

辅助系统头一次失去冷静，声嘶力竭地拦他：【别啊，你要是现在放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你看看，你那么辛苦才把陶慎远的黑化值消下去，现在放弃任务就太亏了！】

桃灼不为所动，已经抓住了门把手。

【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辅助系统看着桃灼真的朝着阳台走去，慌张不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和主神大人商量，减免你的处罚！】

桃灼这时已经来到了阳台，阳台栏杆高度在他的腰部，轻易不会掉下去。

但要是桃灼故意往下跳，那可就难说了。

“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辅助系统惊魂未定，他生怕桃灼真的跳下去，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高冷了。他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会向主神大人申请，降低你的任务难度！】

【我还要外挂。】

【你别同贪心。】辅助系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桃灼一挑眉，一手扒住栏杆，作势就要往下跳——

【我知道了！我会和主神大人商量的！】

这系统好像真的很怕他死？桃灼眯了眯眼睛，脑中飞快运转。

虽说宿主因故死亡，辅助系统也要承受一定的责任受罚。但他本身就是来受罚的，和普通宿主不一样，为什么这个系统还那么怕自己死掉？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于是桃灼故意为难道：“我要任务降低难度，还要外挂。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原谅你们的欺骗，继续做任务。如果不行……”

他探头往阳台外面看了一眼，语气轻佻：“二十四楼，应该很轻松就能把我这句身体摔成肉泥吧？”

【算你狠。】

不知道是不是桃灼的错觉，他竟然从辅助系统的声音里听到了几分气得发抖的意味。

【我需要暂时离开几天，向主神大人汇报这件事。你一个人留在任务世界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辅助系统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