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激烈地说着，她想用最恶毒的话语刺激顾瑛，要她胡闹发疯，要她颜面扫地。

但顾瑛却只是淡淡看着她，问系统：“外面有很多人？”

系统回道：“是的。顾家出事之后，外家大伯提出该有人接养你，他自作主张以顾家股权为条件，说要筛选A市合适照顾你的世家，所以现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都汇聚在这里。”

顾瑛点头，然后懒散地朝那个很吵的女人勾了勾手。

魏源一愣，疑惑地凑了上去，随后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痛，但也恰到好处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让她自己把脸凑过去给她打？！欺人太甚！

魏源面露狰狞，马上就要还手，她明明还没碰上去，顾瑛就侧开头去，毫无波动的眼里落下两滴清泪。

“小姐？”

“魏源！”

惊呼声在魏源背后响起，她身体僵硬，不自然地转过身去，瞧见自己的父母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而后面，有很多双眼睛看过来。

“你在对顾小姐做什么！”

魏源知道暗地里欺负顾瑛和被人发现是两件事，毕竟在场的人都非富即贵，有很多都是魏家惹不起的，她还想趁着今天都认识一些人的。

魏源连忙摆手：“我没有，我只是同顾小姐开玩笑，并没有碰到她。”

“那就是误会，误会了。”魏母暗中掐着她，用眼神暗示她今日到场的权贵很多，她不该这样坏了魏家的名声。

方才压根懒得理她的人却此刻轻轻啜泣起来，苍白着脸抱住了赶来的阿姨。

“瞧顾小姐的样子像是被欺负了呢.....”

魏源委屈又慌乱，她看着许多双望过来的眼睛，咬牙说：“我真的没有动手，是顾瑛先打的我。”

旁边的人看向魏源的目光都奇怪起来，他们都知道顾家大小姐身体不好，也不爱和人接触，不可能主动去招惹魏源。

到底是谁撒谎谁动手，还用想么。

“真的不是我！”

魏源还要大声说什么，被魏母拉住了，魏父面色铁青，只能赔笑：“是小女不懂事，都是误会，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魏源听见父亲赔笑退让的样子更加愤怒，她恶狠狠地朝顾瑛看去，却见那个人隐在灯影之后，莹白的脸微微泛红，对她露出一个甜美柔和的微笑来。

她是故意的！！

顾瑛看着魏源面目狰狞又被强行来开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阿姨低头询问她时，她敛了神色，又变成了乖巧柔弱的样子。

只是忽然感觉到一股轻慢的视线，落在她的眉心。

它不紧不慢扫过顾瑛的面庞，像蛇信子一样从她脸上舔舐而过，最后停在了她薄薄的眼皮上。

顾瑛呼吸一顿，刚才的小动作，好像都被看见了。

那视线藤蔓一般缠绕上来，落下潮湿粘腻的印记，每一寸细腻都不放过。

顾瑛侧了侧头，那视线还是绕过纸醉金迷的人群，准确无误擦过她的眼尾，它像是从阴影中滋生的怪物，无声无息又大胆窥探着她。

第2章 病症

这粘腻的感觉让顾瑛不悦，她直直抬起头，想要找出那个以目光冒犯她的人。

这狡猾的视线掩藏在无数张人脸之后，见她生气反而更有兴致。

它慢条斯理擦过她的长睫，蹭过她的眉心，亲切狎昵，仿佛要靠目光网住顾瑛，将她困死在里面。

阿姨从她面前走过，挡住了那奇怪的目光：“小姐，我们要过去了。”

顾瑛靠在轮椅上温顺点头，看向那边嘈杂的人群。

他们本来是带着好奇或悲悯，高高在上地看过来，预备着对那傻子说上一句“节哀”，预备着怎样靠往日莫须有的交情争夺几分顾家股权，那些目光比灯还要炽烈，汇聚在大厅中间。

黄金的顶灯将流光分割成碎片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金丝雀失去了庇护，她颤动着长睫，慢慢抬起眼来。

整个大厅就这样突兀地静了下来。

那轮椅上的女孩看起来是那么特殊，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即使如此，还是让人看出她雪白的皮肤。

白得像一张纸，白得脆弱不堪折，将羸弱和乖顺尽数袒露在众人面前。

她确实看上去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那面上不带有一丝情绪，眼神空白游离，过分的干净。

像是雪山尖尖上的那独一捧雪，原本是只可远观，不靠近人间的，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从高高在上的顾家独女变成了孤女，变成了失败的实验者的后代。

那些权势本来该是她活着的倚靠，但她只被病痛所折磨，没有家，没有后路，连翅膀都被折断了，无法掌控的权势只会惹得别人更加贪心，想要连同她一起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