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被劫走之后(58)
萧夕颜满面焦急,恨不能化出实体,阻拦在他身前。
沈约,不要!
不知是她的意念过于强烈,还是巧合,木簪忽从沈约的身上掉了出来。男人眼瞳一缩,瞬间掷刀不顾,却紧张地将它拾起。
沈约小心握着簪子,仿佛感受到一阵温柔的风。
他忽放空失神:“罢了。”
摄政王下令撤兵,转身将离之际,方丈却在身后叩了一个头,颤巍巍道:“施主心善,日后必有福报……”
沈约的脚步一顿。
沈约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他始终将那只簪子握在手中,握得很紧。世俗非议,他其实早已不在乎。
“若是你,你也希望我少造杀孽,对不对?”
“如果你还在,我会听的。”
永熹十四年,摄政王沈约旧伤复发,英年早逝。
皇帝为其操办了盛大的丧仪,满城浩浩荡荡的白色,长安仿佛新落了一场雪。萧夕颜的灵牌与他的棺柩一路同行。
那只簪子,被妥善置放在逝者的胸口之处。
那是沈约的遗愿,他只愿来世,仍能与她相见。萧夕颜忽若泪如雨下,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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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听说夫人那边似乎出了事儿!婢子方才见王妈一副烦闷模样,说是昨夜玉堂苑的灯三更才熄呢。”
萧夕颜抬眸,只看见和光关心的目光,和筱竹进屋后着急的面孔。
而她手中正拿着读到了一半的账册。
春光薄凉,天色曈曚。
此情此景,令她感到熟悉与恍惚,仿佛仍然置身景泰二十四年。那个一切还未发生,所有都还未迟的清晨。
第26章
萧夕颜指腹摩挲着纸面, 触感是如此真实,春寒料峭, 筱竹掀帘的瞬间携来一缕冷风。她的心跳得飞快, 连这心跳的感受都是如此久违。
她又看向眼前忧心忡忡的和光,只觉如隔经年。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和光在她的灵柩边哭得泣不成声。
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
女郎容色犹如霜雪,眼眸仿佛晨时破碎的露珠, 盈满迷惘。
和光担心地问了一句:“娘子?您怎么了?”筱竹亦有些不解。
“如今是何年何月?”
“景泰二十四年仲春呀, 娘子怎么不记得了?”
萧夕颜又望向铜镜, 这张少女的容颜犹带几分青涩, 不复最后病逝前的憔悴。
她不顾两名慌张的婢子, 匆匆走向屋外,只见梅花初放。她失神触碰, 花瓣湿润而柔软,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不敢置信。
上天竟分外垂青于她, 让她覆水可收, 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她被劫往无羁山, 与沈约初见之日。
萧夕颜如幽魂一般去往弄玉堂,她罕见地沉默着, 可还是听到了郑氏和昔日那般几乎别无二致的话语。
她强抑心中的颤抖,声音却坚定道:“阿娘,我不愿。”
郑氏面色一怔,似十分吃惊,缓了几拍, 才意识到向来婉顺听话的长女拒绝了她的安排。
“夕颜?那可是你嫡亲弟弟……”
萧夕颜心中苦笑一声, 声音清明如珠玉落地:“对, 阿娘,我不愿为宝瑜处理此事。他闯祸惹怒于夫子,理应知错就改,诚恳谢罪以求得夫子原谅,而非让家人出面代劳。”
“若我们帮忙料理此事,宝瑜终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不顾郑氏震惊的神色,低垂眼眸道:“娘,女儿忽感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屋了。”
“等等,七娘——”
萧夕颜已迈过了门槛。
她走出了弄玉堂,步履匆匆,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快到衣袂飘扬,整个人像一只振臂而飞的云雀。
“娘子,娘子!等等我……”
和光跟在后头,一头雾水,又有些跟着莫名的开心。她好像从未见过这般欢快的女郎。
萧夕颜微微喘着气,终于停下,薄红的面靥露出一丝真切的笑。
她做到了。
已经改变了最关键的地方。
这一世,她不会再去书局买砚台,也不会拜托纪庭泽为萧宝瑜出面求情。更不会因此被掳到无羁山,与他相识。
若无她在,沈约定不会作出惹天下人非议之事。也不会郁郁自毁,无所留念而早亡。
她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萧夕颜的长睫颤了颤,忽而像是心中被人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但旋即,那双剔透的眸子又渐渐沉淀,决心已定。
她是已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任何人能逆转她的想法。
一切注定与前世不同。这一世,纵然只剩几年阳寿,她也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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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听说宫中突然多出了一位四皇子,刚刚剿匪而归,风头正盛呢。不过好像有一半的月弥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