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太子(3)

作者:苏家公子 阅读记录

李巍在偏僻的地方找了个没人住的破屋,这就算是两人的落脚处了,他白天总要出去一整天给人做活,打短工,太阳下山的时候带回来一些吃的,有时是粗糠,有时是面饼,到了夜晚仍然给他扇凉,赶走蚊虫。

李静训很满足,他想除了吃住比以前差一些,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就这样和这老太监过一辈子也挺好。

直到夜晚的时候听到不间断的咳嗽声,像母亲临走前那样,他心里开始害怕。他记得自己向祈年殿的神佛叩拜,跪足了四十九日,还是没能留住母亲,想到这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李巍布满皱纹的大手一一将他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心疼的抱在怀里,喃喃的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现在李静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变硬,变黑,蚊蝇爬满全身,那个人甚至已经不能为自己驱赶蚊虫了。

他在破房子里坐了三天,吃光了最后一点食物,心里头一点点积赞起力量——他不能让李巍这样无处安放。

破房子里东西很多,烂掉的木头,杂乱的茅草,李静训找到一块破草席,将人一卷,就拖着上街了。

他想自己年轻,学过四书五经,有力气能干活,他什么也不要,只要给一块收敛尸身的地即可,为此,他在街边坐了七日。

每一日街上都人流涌动,四衢八街的热闹从白天到夜晚,生生不息。灯火初上,澜沧江边雕栏玉砌,水面上画舫小船,依稀有管弦琵琶之声,成片的柳树垂下枝叶,坠入悠悠碧水。对角的场馆里,不时走出三三两两的中年男人,腆着和父皇一样的肚子,醉醺醺的走在大街上,他们的身侧都搂着一个长喉结的女人,打扮的娇艳欲滴。

这时就有很多和他一样的穿着破烂的人,端着个破碗,立即围拢上去,生生抱住腿不撒开,挨一顿打也是常事,但运气好,兴许能得到一些施舍钱。

李静训做不来这些,也没人会靠近他。

除了小流氓。

那晚他又晕乎乎的在地上睡了过去,朦胧中被一个人摸脸,李静训惊醒死命的反抗,那几人见难以得逞,顷刻间拳脚雨点般落下,很快李静训被打的口鼻俱是鲜血,周身伤痕累累,混乱中他一口咬在小流氓脸上,好大的血窟窿,小流氓一摸一手的血,疼得哇哇直叫,恶狠狠的招呼人往那尸身上出气,李静训拖着文弱的身体,死命护住了李巍的尸体。

冰冷的雨点打在少年的脸上、身上,他想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啊!

寂静的雨夜,车轮咕噜噜的行驶过水坑,停了下来,马车精致华美,黑楠木做身,四面裹着纱帘。一个少年从车上跳下来,一身细麻衣的短衫长裤,头发用黑带绾起。

他捂着鼻子凑近了打量一番,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喂!死没死?”

李静训微微晃动了下脑袋。

少年从腰间掏出个水袋给他灌了几口,李静训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清面前的人,就听得一个婉转的声音,“小山,他怎么样了?”

李静训循声看去,只见紫帘窗纱下一个妙曼的身姿若影若显。

那男孩立即应声道:“皮肉伤,少爷,他就是饿的。”

“那给他点吃的,我们走吧!”

小山从怀里摸出两个窝头扔下,两步跳上马车,缰绳一甩,车轮又咕噜噜的转走了。

第2章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据说当年孟郊状元及第之后一日阅尽大燕风流,便是在这条路上。

这里遍地秦楼楚馆,丝竹管弦,歌舞宴饮,高雅与淫靡相合,无一不勾人心魂。

风尘之中最为声名显赫的当属扬州路第一招牌——南风馆,里面的倌儿千姿百态,罗绮成丛,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定叫你千金散尽。

月挂正中,便是南风馆最热闹的时候,红漆雕花木门大开,老鸨别一朵牡丹,站在堂中,一笑起来,铅粉簌簌的往下落。

楼里的小厮眼睛转的贼快,啥样的客人出手大方,看两眼就能知道个三分,便麻利的凑上去大献殷勤。

这厢廊柱下缩着个跑堂的,四四方方的一张脸,觑眼一看没人注意,便将扫帚扔在角落,从怀里边掏出几吊绳子穿起来的铜钱,大拇指挨个的拨,嘴里跟着一个一个的数。

突然背后被人一拍,那跑堂的惊了一跳,忙不迭的把铜钱往怀里塞。

“行了,就你那点赏钱,谁看的上呀?”说话的人是个男孩,声音细声细气的,脸上几点麻子。

被拍的人看清了对方,松了口气,不屑的说道:“小月儿,你是没看见,刚才那王员外喝醉了,一高兴往外撒了多少,老子可是抢了三十吊呢!你是没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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