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悬光是早就把这些人列为敌对的, 如果金他们变成了这样的存在，等到有一天必须和他们刀剑相向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也许会难过很久。

“他们毕竟不是天生的神祇, 受过社会教化的人类有其道德底线, 也有天生的软弱性。这个世界对神祇算得上毫无约束, 加上你这些年又不在……”谢如期顿了一下, 声音变得低沉, “他们变得像是……什么要求都被满足的条件中长大的孩子。”

叶悬光：“……”

谢如期用一种失职班主任的语气歉意地说道：“我试过想要阻止他们的，可很遗憾，他们如今也是三代神祇，加上我不忍心下死手，瞻前顾后的情况下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靠，他们怎么还能当三代？有没有天理了啊？”五代半神叶悬光对于自己从老板沦落到底层打工仔的事实有点难以接受，“那完了，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肯定更打不过了，随他们去吧。”

谢如期凝望着她看起来很无所谓的表情，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唯一能把他们带回来的人，应该只有你了。”

叶悬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我？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个连世界树都打不上去的五代半神，能给人类建立这么个国家已经是极限了。他们自己有三代神祇的能力还不是向现实规则低了头，我能做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点不自觉透出的嘲讽和凉薄，眉宇间之前一直藏得很好的疲惫感也随之泄露出来。这也是让谢如期感觉到陌生的神情，从前的她也会在累的时候嘟囔抱怨，可却绝不会露出这样心如止水一样的听天由命。

“你可以联合他们，推翻这个世界的制度。就像从前做过的那样，没有谁天生就该高坐云端……”

“可这个该死的世界，他们就是天生就该高坐云端的。”叶悬光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一百二十年间，我和我的人类队友发动了四次灭神之战，想要推翻世界树建立一个共同发展的新世界。可结果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的神，特喵的不讲武德啊！

“你搞的是基建，人家搞的是法则。你弄炸药车床蒸汽机，他们直接把空气动力学重力加速度都给改了，这还玩个毛？”

叶悬光的声音变得无比暴躁，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的四次战争，每次她觉得信心满满可以削对方一波血的时候，那些出场的三代以上神祇就会教会她做人。他们像是对待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轻描淡写就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各种基本规则。

重力加速度改变，他们的水力零件厂全部报废，阿伏伽德罗常数改变，他们的化工厂全部白干。这还只是看在叶悬光是他们同族的份上，仅仅把能力使用在产业打击上面，如果他们把能力扩大到整个国家的话，改变光速，改变电荷量，甚至改变原子结构……那么顷刻间灭掉全部人类都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跨越维度的压制，就好像那些科幻小说中描写的人类面对外星人一样。所以在四次灭神之战后，叶悬光心中的无力之感也达到了顶峰，干脆躺平摆烂，彻底放弃了推翻神祇阶级的念头。

虽然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进度条，可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想要返回原世界肯定是要打败固化阶级的，现在看不到希望，估计只能等待自己实力彻底碾压他们，或者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了。

“神祇不是没有弱点的。”谢如期说。

“我知道，比如我那位好哥哥伊哈尔，他就只能控制狼，还有一大堆仇家，所以我杀了他还能找人背锅。可是单独的个体可以这样对付，对于一个拥有共同利益的整体来说，又要怎么打败？”

“他们并非是共同利益坚固的整体，只要是以利益勾结的，那么在利益分割起了冲突的时候，他们就不再团结，可以按照以往的方式进行分别击破。”谢如期用分析战局的冷静口吻说道。

“你是说，让我联系金他们，一起从内部分化神祇？”

“他们的数量太少，而且毕竟是三阶神祇。我是说，类似剑影族这样的存在，其实并不少。”

叶悬光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没有去太多地方。”

她发动了四次灭神之战，每一次都伤亡惨重。战后的时间都用来恢复生产和人口了，而四次战争之后，她也彻底心灰意冷，每天咸鱼躺平连翻面都懒得翻，更别提去看看这个到处都有能让她恶心又打不过的神祇的世界了。

“我这些年走过了很多地方，北方有可以控制金属的剑影族，西方巨树上栖息着对空气动力学掌握得登峰造极的巨鸟迦摩族，海洋深处有掌握着海洋之力的人鱼，地底深处还有可以在尖利狭窄的地洞中灵活穿行的普里佩特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