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最后的倔强,在遇到于敬亭后,也不复存在了。
于敬亭上次就把老头的头发揉乱了,这次也是,挑着头发少的地方揉。
“姥爷,您这头发比上次见着还少啊,咋,嘴歪眼斜的中风没治好,还多了个脱发的毛病?您有时间跑过来挑我和我媳妇的毛病,不如跟家好好治治您这一身毛病,对吗?”
“你这个没规矩的山野村夫!我绝对不会承认你,绝不!”陈父被当众怼,丢了大人,气急败坏。
于敬亭要的就是这句。
“也不需要你承认,还有你们,既然那么瞧不起我丈母娘,也别跑我们家跟前添堵,当面人背地鬼,跟我玩聊斋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大家都是亲戚,犯得着——”有人试图和稀泥。
“犯得着!我于敬亭虽然不是你们嘴里说的烧锅炉的,也是街溜子出身,脾气差心眼小,你们骂我丈母娘,我可都记着呢,有胆踏马的说,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自觉点的麻溜滚犊子,别等着我挨家挨户上门收债,倒是,我不介意当一回真锅炉工。”
于敬亭来了一段日子,也学了几句京城方言,配上东北话的基调,双语混搭,还挺好听。
好听的语调配上狠戾的话,让一屋子人说不出话,吓的。
此时的于敬亭,哪儿还有刚刚执法钓鱼的随和?
“你打算给哪儿烧锅炉啊?”穗子是这屋里唯一没有被于敬亭震慑住的人。
“火葬场!”于敬亭说罢,领着穗子扬长而去。
等他们都走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刚是要威胁大家,谁敢惹他,他就把谁扔火葬场炼了?!
于敬亭走后,屋里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想说他太凶了,可嘴张开,没人敢出声。
于敬亭最后这句火葬场,是真把大家吓着了。
“都怪你,没事说什么丽君的闲话?这下让人家女婿听到了,以后还怎么做亲戚?”
做亲戚=捞好处占便宜。
“你还说我,你不也说了?”
众人相互指责,狗咬狗一嘴毛。
有了今天的翻车现场,以后谁还好意思上门求陈丽君?
即便是真敢去,也得过了人家出身街溜子的女婿那关啊。
“陈鹤是不是早就认出来了,刚就他没说,还人模狗样地装了几句,这下显得我们一屋子不是人,他倒是落了个好名声了。”有人回过味来了。
所以一屋子人丢了大人,独独成全了陈鹤?
众人复盘刚刚经过,有人懊恼,有人愤怒,还有人琢磨于敬亭那句火葬场,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只有陈父用手,拼命地整理着于敬亭抓乱的头发,努力地想维护自己最后的倔强。
“没生气?”于敬亭出了医院问穗子。
她今天表现的异常安静呢,也可能是忙着记名字,没空发言。
“我估计那些人都懵了吧,习惯了玩阴招,没想到会遇到你这种不按套路出牌,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的,短时间内他们是没脸见咱妈了。”
穗子料到这些人会安静一段时间,但后续肯定还有别的幺蛾子,到时候兵来将挡就是了,毕竟收了老爸一台摩托车,怎么也得把“售后服务”做好。
穗子今天穿着窄裙,骑自行车不方便,小两口是坐人力三轮来的,站在医院门外等三轮时,一辆货车开过来,在穗子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来,陈鹤的脸露了出来。
“你们俩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穗子记得,这人刚刚维护了母亲。
“我们俩坐三轮回去就行。”
“别介,也不费事,上来吧。”陈鹤招呼,态度在穗子看来,过于热情。
------------
第652章 没看着那么简单
盛情难却,穗子跟于敬亭上了货车。
车里装了大小的纸箱,里面装着零七八碎的东西。
“你们俩是住在清大那片吧?其实我一开始就认出来了,穗子跟我君妹长得太像了。”陈鹤热拢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穗子回答的很礼貌,但于敬亭却是能读到她的疏远。
“咱家这些亲戚,你习惯了就好,他们说的话,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们还总说我是小商小贩,上不得台面呢,嗨,人活一世,也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句穗子夫妻倒觉得挺对的,点了点头。
这一路,陈鹤都在找话题跟小两口聊天,他很有当地土著的特点,热情,健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上带了点小商贩特有的气质,圆融的近乎狡猾,爽朗下藏了点肉眼可见的小心思。
把穗子夫妻送到地方,陈鹤从车里搬出一个箱子。
“里面就是些水果,给君妹捎过去,我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