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当反反复复地意识到这一点，那种想要消失的心情……便更加强烈了。”

伊凡心惊。

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从表面上看公爵夫人理应是在慢慢变好，可现实……她心灵的空洞似乎在日渐扩大。

伊凡：“直到现在……您想要死去的想法依然没有消失吗？”

夏莉丝塔没有立刻回答。

出声之前，她先看了伊凡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觉得他真是一个幸福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用死亡来让自己解脱。

因为只要他想过，他就一定会明白的，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出来。

夏莉丝塔转首，淡淡地望向会客室的窗户。

她的声色很平静，并不激烈。

“我第一次萌生出想死的意志，是打开窗户，然后跳下去。”

“再之后……每次看到那扇窗户，我都会出现同样的想法。”

“哪怕我最近心情很愉快，这个想法依然没有消失。”

“甚至我的脑海中会突然自动模拟出……翻过阳台的围栏，然后跳下去的画面，又或者是在拿起锐器的时候……想象它划开我的脉搏，鲜血肆意涌出的一幕。”

“说起来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只是想象出来的东西，那急速下坠时……风的触感都那么真实。”

“消失吗？”

“我想，只要我还活着，它大概就永远不会消失吧。”

第18章

夏莉丝塔回归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已经快要入秋了。

虽说要入秋了，实际上完全没有秋天的感觉，天气依然是那样，甚至更加糟糕，连太阳也很少见到了。

整个东境又变得终日灰蒙蒙的了。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夏莉丝塔收到了从首都寄回来的离婚文件。

对于她和凯兰的离婚申请，皇室盖上了戳记，给予了批准，便是从那一刻起，从帝国法律的角度，她和凯兰已不再是夫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了。

把离婚文件拿在手上的时候，夏莉丝塔的心情很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空虚。

但不管怎么说……

她解放了。

凯兰也解放了。

挺好的。

“您打算……什么时候将离婚的事情告诉公爵大人？”

管家迪尔梅德这么问她。

坦白说，一开始的时候，夏莉丝塔确实是打算把这份离婚文件包装成一个秘密礼物送给凯兰，并打算亲自告诉他的。

如今……她好像做不到了。

“请你先帮我收着吧。”

迪尔梅德：“您是想让我去说吗？”

“是的，但不用现在立刻告诉他，时机很快就到了，再等一等吧。”

“时机？”

“如果有哪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就把它拿出来吧。要是公爵大人问起我的去向……”

“你就告诉他，我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所以要离开了。”

……

这段时间以来，不仅是夏莉丝塔作为魔法师的实力，还有洛普的训练，都有了很大的进展。

现在的洛普不但能认出她和凯兰是它的主人，并且能完美地复刻他们的指令。

当然，它讨厌人类更讨厌魔兽这一点，没有丝毫改变。

于是当看到训练场出现了并不是夏莉丝塔和凯兰的第三个人，它一个飞扑冲了过去，那股狠劲像是要把来者撕咬成碎片。

夏莉丝塔：“回来，洛普。”

稍微长大了一点点的洛普不甘心，但也只能委屈巴巴地回来了，绕着夏莉丝塔的脚边走了几圈。

夏莉丝塔丢了块生肉给它，接着抬眼望向来者。

正在走近的人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女性，比起她美丽的面庞，娇小玲珑的身段，她的气质更加出众。

如果说有一种人，天生就会发光似的。

那么说的一定是东境的公爵大人，和眼前的女人——无冕的圣女，爱比盖尔。

坦白说，夏莉丝塔并不是很想见她，只不过……她周遭的人似乎都没有没有给她不见她的选择。

正常来说，一般人士进入公爵府的城堡时，首先要经过她的许可，但夏莉丝塔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圣女爱比盖尔到访城堡的通知。

甚至爱比盖尔没有通过下人的通报就直接被允许这么找过来了……就像是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在宠着眼前的女孩一样。

不过即便所有人都爱她都好，爱比盖尔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夏莉丝塔行了一个问安的礼节。

“日安，公爵夫人。很高兴能见到您，引领东境的光辉。”

在夏莉丝塔听来，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讽刺，尽管她也知道爱比盖尔不是故意的。

夏莉丝塔：“下次来找我记得让人传一声话。毕竟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高兴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