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111)

作者:涉雪穿林 阅读记录

闵疏眼睫微微抖动:“王爷,闵疏应该是你的刀,是你的棋子,是心甘情愿和你交易的臣服者。我对王爷忠心耿耿……至少到现在还是这样。”

他难得说这些话,梁长宁盯着他,觉得这才是闵疏。他觉得闵疏实在太漂亮,少年高挺的鼻梁,消瘦的脸,柔顺的发,都太勾人。甚至漂亮的还有他的计谋和才略,他敏感的洞察,和他能够遏制情感的自持力。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梁长宁不能做襄王,闵疏不愿当神女,闵疏有闵疏的独木桥,梁长宁有梁长宁的阳关道,终究要分道扬镳。

梁长宁鬼使神差地没有松开手,他握了许久,直到闵疏的手指也沾染上他的温度。

第51章 忠仆

危浪平的宴席摆在元月后,时间过得快,日子几乎一眨眼就到了。

京中新人没见过危浪平,只见过危移,危移还没回京,商道的修缮和货物的运输要有人监工,这批私盐太重要,危浪平不放心外人去。

危府从头大修了一道,烧尾宴就摆在院子里。廊下摆了两个大缸,里头装满了鲜活的鳜鱼和鲜虾,上头插了两支荷花,开得漂亮。

夏拓文站在后头笑,打趣道:“这隆冬腊月的,危侍郎哪里搞来的这荷花?”

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笑:“如今稍微暖和些的也只有南边儿了,危家老主母留下的商道不就是从南边儿发家的吗,你没见着廊下那缸大鱼……那么大的鳜鱼,一路运过来是要不停换温水的,多大一笔钱呐!”

梁长宁在后头往里走,闻言驻足看了眼缸里的鳜鱼。

夏拓文见着他来了,往他身后扫一眼:“你那个小幕僚呢?”

梁长宁没有说话,夏拓文说:“危浪平怎么想着要请你?他无意涉党,摆个烧尾宴也不过是随了京中潮流,在正儿八经做事前露个脸罢了。你一来,多少人要盯到你身上?”

梁长宁手指划过荷花,觉得这花开得确实漂亮。这个月份长不出荷花来,只有南边的温泉行宫里才有。

他收回了手,说:“一顿烧尾宴罢了,我可是带着贺礼来的……坐哪桌啊?”

“上上桌。”夏拓文跟他并行,转过长廊往庭院里走,三尾鲤鱼顺着潺潺流水追逐落花,青石板上的薄冰一踩就碎。

一顿饭吃得平平无奇,梁长宁滴酒未沾,饭毕端坐许久。

客人陆陆续续散了,梁长宁的车驾停在门口,张俭撑着伞等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夜已经深了,寒风刺骨。

一把伞从身后掠过,停在梁长宁的头顶。张俭抬起伞仰头看去,梁长宁身边立了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

他剑眉星目,一双眼睛犹如驰野猎豹,沉着又敏锐。他没束发,虽然生得高大,却比梁长宁微微矮了半寸。

是危浪平。

张俭认出了他,他正要走上台阶,梁长宁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做了个手势,张俭会意,坐上车架扬鞭走远了。

“王爷生得高,我举着伞都累。”危浪平同他一起盯着府门前的黑夜,雨水被灯笼照出落下的轨迹,一丝一丝地像是银针,锐利得很。

“危大人高升吏部侍郎,此后长留京中不必再受车马颠簸,京中山珍海味,牛乳管饱,多的是长高的机会。”

危浪平笑了笑,摇头说:“如今我这个年龄,谈长高是痴人说梦,不过舍弟倒是还有抽条的可能,小孩子嘛……”

梁长宁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请柬了,他恭维一句:“几年前见贤弟的时候,他已经到你肩头了,贤弟一表人才,高与不高都是小事。”

“哪儿能是小事呢?”危浪平一笑,“长得高,自然手长……手长才能够得远嘛。”

梁长宁说:“人在京城,手长又能长到哪里去?”

“王爷不就把手伸到三千里之外了么?塞北到暨南有多远?王爷手长才能囊中探物,只是舍弟不懂事,怕是挡了王爷,危某还望王爷高抬贵手,以后同在京中任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梁长宁这才慢悠悠偏头看了眼里面廊下的一排含苞待放的荷花,说:“好说,人我早已叫潘振玉放了。”

“人是放了,眼睛还盯着呢。”危浪平抬眼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遍廊下。

“王爷看上我的东西了?”危浪平忽地笑起来:“好说,看上什么了?搬走就是。”

梁长宁一哂:“危大人真是蛔虫似的……本王倒还真有想要的,匀两支荷花给我?”

危浪平朝后挥了挥手,立刻转出个小丫鬟过来俯首听命。

“去,挑两缸开得久的荷花,连着剩下的鳜鱼一起送到长宁王府,拿温泉水养好了,务必要鲜活。”危浪平吩咐完,又转了回来,说:“这些不值钱,王爷想要派人来知会一声,等舍弟回京,必然叫他来给王爷过个脸熟,以后我们兄弟二人长留于京,还要靠王爷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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