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128)

作者:涉雪穿林 阅读记录

“少废话。”危浪平侧头给了蓝渐清一个眼神,说,“去看看有没有尾巴……”

“没有,绝对没有!”危移拉住危浪平,笑嘻嘻说:“哥,我保证没有人跟着我,我进城的时候守卫换班呢,而且你还不相信我吗?小时候在国子监翻墙翘课都没被皇宫侍卫抓住过,更何况是小小守城门禁呢?”

危浪平叹口气,收回手说:“罢了,这顿饭吃完你就滚回去。”

“入夜了,不好走。”蓝渐清拿了副新碗筷给他,说,“主子不如让二公子留下来歇一晚。”

危浪平搁了筷子,对一主一仆的目光视若无睹,说:“渐清,等他吃了饭,你送他走。”

危移笑嘻嘻凑过去,“别生气嘛哥,我带了毛皮子给你。”

他说着颔首示意,把包裹里的皮子指给他看:“狐狸皮呢,我想着京城天冷,总是落雪,你叫人做个大氅,剩下的料子还能做对护膝。”

危浪平心里一软,危移又说:“我来就是给你看看我,我知道你担心我,走商嘛总是不安全,你看看我,心里也稳妥些。还有啊……大嫂在阳泽好着呢,我走的时候她还说要给你做双靴子,鞋底都是羊皮的,等今年商路通了,你再找人替了我,我就带着大嫂来京城找你。”

“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若是赶得及,还能过下一个元宵,嫂子做的汤圆我最喜欢,可惜京城不吃汤圆,兴元宵。”

危浪平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说:“等你十七岁生辰到了,我叫渐清给你做。”

危移笑起来,看看蓝渐清,又看看危浪平,说:“谢谢哥!”

汤冷了,油花结出白霜。

危移舍不得把碗里的汤喝完,他知道喝完汤就该走了。

但是他知道今天的隐忍都是为了来日的相聚。

“我走了,哥。”危移站起来,随意抹了把嘴,“你放心,这批货我一定给你送到塞北去,别叫渐清哥送我了,我自己能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说完披上大氅,冲外面喊,“把我的马牵来,酒壶满上!”

蓝渐清看着他的背影,说:“主子,我……”

“不用你送了。”危浪平笑了笑,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张皮子你拿去吧,做件大氅,你不是怕冷吗。”

危移打马的身影如同黑夜里诡谲的一阵风,片刻就消散在暗色里。

应三川站在城门上,目光顺着危移策马的方向望去,“龙脊山。”

“什么?”老张没听见,问:“佥事大人,您方才说什么?”

应三川看也不看他,吩咐道:“备马调人,立刻!”

老张眉心一跳,哆嗦着:“大人,我只是个千户,调不了几个人!无诏调兵是死罪,我、我——”

应三川猛然回头,手持腰牌立在他面前,盯着他冷哼一声:“圣上御笔,密诏在手,你敢阻我?”

老张两腿发软,啰啰嗦嗦:“即便调了兵,咱们五军都督府的兵都被西大营管控着,出不了京城地界,大人若……”

“不用出京,就在龙脊山。”应三川打断他:“见此腰牌如帝亲临,人不必太多八百足以。你持牌去西大营要人,要快!”

老张还要再劝,他惶然抬起头,正巧对上了应三川慑人的目光。

老张立刻明白,若他不去办这个差事,应三川绝对会杀了他。这里多的是千户百户,自己不过是一个低贱的草芥,这点官职甚至不如投入水里的小石头,他死后涟漪都不会激起。

“轰隆!”

天空中一声惊雷落下,闪电的光照出应三川半张慑人的脸,老张后背汗毛倒立,话也不敢说,夺了腰牌就跑。他在路上跌了一跤,可他不敢回头看,爬起来后连膝盖的伤也顾不得查看拔腿就跑。

老张没去西大营调过兵。西大营才成立几天?那是长宁王回京后才设起来的。里头不全是长宁王亲自调教的云蛇龙纹军,还有先帝留给他的一批处境尴尬的兵。

他们从前是忠于先帝,跟着夏老侯爷打仗。后来夏国公府人丁衰落,只剩下了夏拓文一条血脉。夏拓文不会打仗,夏老侯爷虽然年老,却舍不得这些旧部属。

新皇登基后曾商议过此事,户部的意思是就地解散,这批老兵全是老弱病残,又要吃皇家的军饷。兵部和户部吵得沸反盈天,夏老侯爷在殿外跪了三天,长宁王才提出他来养这批人。

可是后来西大营更迭多次,里头的人早就变了,乱七八糟塞了好些人进去,慢慢就成了长宁王的私兵。

好在西大营里有他们五军都督府自己的人,应三川要用人是名正言顺,西大营推诿不了。

消息报到长宁王府,闵疏正立在廊下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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