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134)

作者:涉雪穿林 阅读记录

“危浪平是斩断乱麻的一把利剑。”闵疏说:“咱们或可一争。潘振玉和陈聪不能无名无分地去推翻旧案,有了危浪平,未来的局面就会不一样。”

这是未雨绸缪。

“你想重新推举潘振玉入朝。”梁长宁说:“潘振玉旧案不难翻,卷宗都在大理寺,可潘振玉的罪名是文沉一锤敲定的,你要翻,就要把文沉也翻了。”

“王爷不也想翻吗?”闵疏从窗柩伸出手去,遥遥地摸着那荷花的残瓣:“王爷不止想翻潘振玉的旧案,王爷还想翻先皇暴毙的旧案,是也不是?”

室内气氛骤然陷入死寂,梁长宁目光深沉,盯着闵疏消瘦的后背,半晌才闷声一笑:“……你真是……慧极必伤你听说过吗?”

闵疏就这这个闲散慵懒的姿势回头看他,他不束长发,任由青丝爬在肩头。他这样子看起来太软,光透过外头的荷花打在他侧脸上,蝶翼似的睫毛在鼻梁上投射出影子。

闵疏挑起下巴,轻声说:“鹰么,本来也活不长。不过王爷要当龙,那可就是福寿万年了。”

他语气勾人,撑着手肘仰头感受寒风,说:“王爷想查宫变案吗?潘振玉一旦推翻土地税收策,就是推翻大梁过往百年的腐朽根基。土地策是权力中枢乃至世家上下利益质变的关键点,我猜……宫变案一定与土地策有关系。”

“从王爷告诉我潘振玉存在的那一刻起,王爷就在告诉我你的目的。你要查旧案,是想查先帝死因,还是想查德妃死因?”

梁长宁摩挲着扳指,没否认:“有区别吗?”

“没有。”闵疏说:“我只是好奇,王爷是要报弑母仇,还是想夺天下权。”

梁长宁还是摩挲着他的扳指,那枚戒指曾被闵疏含在舌下数夜,也曾差点被闵疏吞咽进肚。他知道云蛇龙纹戒的意义,换而言之,持有云蛇龙纹戒的梁长宁等同持有了生杀大权。

只是梁长宁不能就此以铁血手腕翻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梁长宁和闵疏是一类人,他们都名不正言不顺地在有所谋求。

“这不是豪赌,”闵疏笑起来,对梁长宁伸出手,“王爷是势在必得。”

梁长宁握住他的手,他们隔着距离,却能听见彼此的的呼吸,梁长宁盯着闵疏,像是盯着一头已经踏进领地的猎物,他说:“是,我势在必得。”

话正说着,突然外面有人叩门,暮秋喊:“王爷,闵大人。”

梁长宁松开手:“进来。”

暮秋低头从屏风那边进来,说:“王爷,闵大人,下面传来的消息,裴老国公没到封地就死了,报的暴毙,实则是水土不服,可能是被下了药。”

这是意料中事,二人没有惊讶,都没再过多询问。

裴老爷子一死,他异姓王的尊荣不会再往下承袭,整个裴家除了嫁出去的女儿,几近覆灭。

裴家的位置是真真正正空出来了。也就是说,应三川和危浪平要争的东西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危移的死会让他们再无化干戈的可能,”闵疏说:“我们可以抢一个时间差,在危浪平对应三川出手前,从应三川手里偷出这批盐。”

“应三川是从西大营调的兵,里头混着我的人。”梁长宁沉吟片刻,说:“怎么个偷法?”

闵疏勾唇:“狸猫换太子。”

闵疏跪坐在案几前,他抬手拂开桌面零散的棋子,那下面压着一张京城方圆一百里的详细舆图。

“应三川一定不会带着货回京。”闵疏说。

他垂眸看着舆图,修长的手指划过粗糙的舆图,说:“他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把私盐拉到椃洲府去卖了,拿着钱回京交给梁长风。其二,他把私盐拖到椃洲府去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处理。”

梁长宁说:“我查过他,他在椃洲府没有院子,东西无处可藏。”

闵疏手指画了个圈,点在龙脊山上:“不管是他怎么选,他都只能走一条路——出了龙脊山,过月河,为了隐蔽,他们一定不会走大路,而小路崎岖坎坷,得过桥。”

而小路的这座桥年久失修,这就是机会。闵疏抬头望着梁长宁,心想。

梁长宁与他有了默契,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他说:“闵大人好手段。”

应三川在密林中停队修整,他吹哨唤来黑马,抓了把干草去喂。

他今日只带了一个心腹近卫,这人是宫里的阉人,有些武功底子。

“佥事,已经出了龙脊山,再往前就是椃洲府,咱们怎么走?”吴广擦着刀询问他,“往北就要过河了。”

应三川知道梁长风想要这批盐,是因为这批盐一脱手就是金子,更能换得金子都买不到的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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