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80)

他们说笑评论,武鸦儿一直默不作声,被人询问才抬起头:“李奉安吗?他一直很厉害,不需要这次的事来证明,不过…..”

他微微皱眉,让双眼显得更加修长,增添了几分秀气。

“不过什么?”同伴问,又叹气遗憾,“不过还真是遗憾,原本想趁着李奉安死了,来看看能不能从剑南道分一杯羹,没想到李奉安一个死人还是捷足先登。”

“李奉安的儿子捷足先登不是关键。”武鸦儿看着诸人,“这件事的关键是李奉安的安排还是其他人的安排。”

诸人坐直身子,捏着肉端着酒的都放下来,不是李奉安还能是谁?

“那奏章是李奉安的女儿李大小姐写的。”武鸦儿说道。

剑南道的人当时打上门说的就是他们大小姐,但不是只是个名义吗?

“李奉安死的很快,很匆忙,如果他要为他儿子请封,刚死的时候岂不是更合适,为何等了这么久?”武鸦儿看着大家。

是的,死亡的消息传来皇帝正是最垂怜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皇帝的感情也是最容易消散的。

“如果真是他安排的也还好,捷足也不过先登一步,他毕竟已经死了,能安排他儿子守在剑南道,怎么守能不能守住,他安排不了。”武鸦儿捏着筷子慢慢的转,“但如果这件事不是他的安排是这位大小姐,可见李奉安的子女有守成之才,我们要分一杯羹才是不容易。”

诸人明白了。

“那位李大小姐也还是个孩子吧,她真能安排这个?”

“把梁老大人都耍了?”

“听说已经与陇右项南的侄子定亲。”

“那剑南道项氏已经占据了半边了。”

大家试图讨论这位李大小姐,只是李奉安的子女一直如同神仙般高高在上,凡人难窥一二所知甚少,讨论不出什么。

武鸦儿摆手:“剑南道就此作罢,我们本来也只是看看,剑南道对于我们来说太遥远。”

一个大胡子男人迟疑一下:“那安氏异动的事还跟老大人说吗?他将平卢变成了范阳。”

平卢与范阳都是节度使,但现在平卢节度使被强留在范阳,生死不知,安康山的范阳兵马已经占据了平卢。

这是他们来这里的最大目的。

“不说了。”武鸦儿道,“冬天快要到了,边境不安,他可以说是合军共防,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比第一次要赤裸肆无忌惮,步子从来都是一步一步走大的。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安康山不仅占据了平卢,还在扩充,已经把手伸到河东了。”胡子男人低声道。

河东可是天子屏障。

武鸦儿默然:“皇帝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安康山行事一直都飞扬跋扈,常有人禀告弹劾安康山,每次安康山都有理由解释,又有贵妃娘娘护着,装疯卖傻哭一通。

“以前皇帝还呵斥查问,虽然是不痛不痒的罚一罚了事。”武鸦儿筷子点着桌面,“这次我们进京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现在皇帝不问朝政很久了,罗贵妃更盛以往。”

这其实也是早在预料中的,但并没有阻止他跋涉来京城,就像梁振明知是激将还是拿着李大小姐的奏章进了宫,因为对皇帝还心存希望。

只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李奉安死了,皇帝能给他的小儿封节度使,安康山还活着,他将平卢变成范阳又算什么。”

荒唐吗?荒唐事已经不荒唐了。

“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武鸦儿将筷子一扔。

对面的胡子男抬手接住,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将筷子扔过来,那男子双手左右探接住所有的筷子,这是他们一贯的小游戏,伴着一把筷子在桌子上一顿,几人都笑着起身,归心似箭。

京城再好,并不是他们心安所在。

走向门口的武鸦儿忽的停下脚步,长眉微蹙。

“怎么了?”身后诸人忙问。

武鸦儿手放在心口:“我的心好像是因为我不按照原本的计划做而伤心。”

心有些伤心?这是什么意思。

“乌鸦,你一个粗人,不要跟个大小姐似的。”胡子男拍他肩头,“说咱们能听懂的。”

武鸦儿哈哈一笑,手在心口上重重的砸了两拳,砸碎了莫名其妙的不适,胸膛发出有力的咚咚声:“睡觉,吃饭,杀敌。”

大家便也都用手拍打胸口,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杀敌。

这是他们听得懂的道理以及生活,几个人沿着走廊回到各自的住处睡去,夜色笼罩了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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