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比景行这种自幼就长在锦绣中的人强。

他若是能一直保持着这股锐气，将来进入朝堂，定能以雷霆之势激浊扬清，整肃朝堂上下。

但是，锐气是需要保护的。

若是四处碰壁，人只会变得越来越圆滑，到时候别说锐气了，连本心都难保持。

看陈岁寒激动地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薛姝面上也显出一抹笑意。

这小小少年，心思浅显，因为人家的一句夸奖就能激动得手足无措，实在是可爱。

“但是这样的文章，日后在家写写就行了，万万不能叫别人看了去。”景行的语气猛地冷淡下去，“身有锐气不是件坏事，但若是不知收敛，迟早大祸临头，至少现在，没人护得住你。”

第273章 耻辱

景行这一番话说完，陈岁寒脸上的激动之色瞬间就全消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失落。

这篇文章，已经是他目前能写出来最好的了，却没想到，文笔措辞都没有问题，甚至到了景行都会夸一句的地步，但是问题居然出在了所谓的“锐气太过”上。

原来写成一篇文章，需要考量的因素竟然如此杂多，不是文笔措辞得当就行的。

果真学海无涯啊。

看着陈岁寒蓦然失落的脸色，薛姝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景行腰间轻点了两下，叫他闭嘴。

瞧瞧这小少年的脸色都变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凶人家小孩儿干嘛。

景行冷哼一声，伸手便将那只在自己腰间作乱的小手捉在了掌心：“吃饭。”

薛姝被他拉着走向听竹苑的花厅，陈岁寒则是将文章先收回了书房，这才抬步跟上。

听竹苑的晚饭十分清淡，对于薛姝这种喜食辛辣的人来说，简直清淡得跟斋饭似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薛姝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景行便亲手盛了一碗粥，放到她手边：“先把这粥喝了，一会儿回棠梨居了再加个宵夜。”

“嗯。”薛姝点点头，听话地执起了勺子。

陈岁寒看着照顾得如此周到的景行，心里又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换作是他，就算是有好好照顾薛姝的心，估计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也手忙脚乱的，至少不会如景行这般自然和周全。

景行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陈岁寒默默低下头的动作，唇边不由得泛起几抹笑意。

心情好了，他也就不介意说几句好话，哄哄这小屁孩子：“你见解独到，文笔也不错，想来在白鹿洞的那几个月没有白待，你尽可以保持你现在的锐气，只是暂时需要一层温和的伪装罢了。

距离下次秋闱还有三年的时间，你又聪明，足够你学会往自己身上披一层皮了。”

有了他这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陈岁寒的脸色到底好看了许多，也重新有了食欲。

他点点头，重新埋下头吃饭了。

晚上他还要继续读书，自然是得好好吃饭，补充体力才行，不然可熬不过那幽黑漫长的前半夜。

景行吃饭很快，薛姝刚慢悠悠地喝完一碗粥，他就已经吃完了：“走吧，送你回去。”

顺便拉着小手散散步。

二人一道出了听竹苑，刚踏出听竹苑所在的那片竹林，景行步子一顿，伸手就把薛姝护在了身后。

今晚这外面，可真是热闹啊。

景行眯了眯眼，看着那道在暗夜中疾驰而去的一道身影。

“怎么了？”薛姝在他身后探出脑袋，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景行握住薛姝的手，心里歇了去后院逛逛的心思，带着她径直回了棠梨居。

虽然这些暗卫对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敌意，但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景行说没什么，薛姝也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

风太乱了。

好在身边有景行在，她倒是不紧张，就是一直东张西望的，试图看见些什么。

幸好她戴的簪子尾端没有流苏，不然这脸都得被抽红了。

景行斜睨着身边的小姑娘，看她实在好奇，干脆后撤了半步，将薛姝拥在怀里，又弯下身子，几乎跟薛姝脸贴脸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丛矮木，轻声道：“你仔细看着地上的影子，能看到有个人吗？”

烛火昏暗，又明暗不定，薛姝盯着看了好半晌，才终于从那斑驳的树影中勉强看到了一个人影的影子。

那影子十分模糊，而且并不明显，薛姝能看出来，她的想象力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过，看倒是看见了，就是眼睛又酸又胀的，实在难受。

薛姝刚要揉，手却被景行握住了：“不能揉，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回去敷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