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雪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听风殿前, 她告诉自己小兔子中的毒并无解药。那时她神情如何已然忘记了, 但她说的那句话还深深烙印在云烬雪心中, 时至今日都无法抹除。

别妄想救那些救不了的人。

磕磕绊绊与天意作对，实非明智之举。她傻过那么多次也明白了，如今平静似水。也渐渐安慰自己接受反派大概会消失的结局，只想抓住最后时间相伴着走下去。

说到之后，隐居生活实在没什么安排可讲，无非是到处游山玩水，走到哪里是哪里。重来明台开店前，她就游历过一段时间，回想起来全然是愉悦自由，畅快怡然。

此番还没出发，却已经隐隐激动，再想着要如何游玩了。

话题末尾，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云烬雪还是请她们平日里能关照些喜乐宴。小花刚接手，年纪太轻，肯定会遇到不少问题Ⓘ₦，如果能有人在旁边看着就再好不过。

朋友们都答应的很爽快，让云烬雪更加不好意思了。

“麻烦你们太多，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颂仙笑道：“总是祈求着回报去做事，就没有自由了。别想太多，你们去吧。”

能结交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可惜时间不够，也没什么机会去报答，也只能将此算作这异世的无数遗憾之一了。

酒席散去后，奇巧帮忙最后一次检查心脏运行状况，改动了几个零件，小手拉着云烬雪，认真道：“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对，一定要过来找我。心脏这种机关不像假肢，即使暂时坏掉也没关系，而是需要始终保持正常运转，但凡有一瞬间卡壳，你就危险了。所以就算你想藏起来，也要时刻注意着喔。”

从一开始装上这颗机械心脏，就知道这个东西并不能用很长时间。失去江炎玉的生命共享后，机械凝滞感更为明显。起初奇巧说的十几年，恐怕现在还要打个折。

故事终曲很早就奏响了，也许哪天就会戛然而止，陷入寂灭。

一只玉手摸过来，搭在云烬雪腕间。她与那双金色眼眸对视，沉默片刻，道：“好，我知道了。”

生命短暂，那就短暂着享受吧。

喝完了酒，也备好出行马车。人都聚在门前送行，云烬雪一一和她们告别。

参见三人也过来了，从饭席开始就沉默，直到最后也没什么话好说。江炎玉瞧他们那副丧弃脸，笑道：“你们之后可要照顾好自己。”

元霜道：“堂主才是，我们一直都挺好的，您才让人放心不下。”

江炎玉道：“哈哈哈是吗。”

元霜又零零碎碎叮嘱一些话语，让她不要总是忧虑到睡不着觉，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不吃饭，不能一发呆就呆上好多天，不能过得那么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她说的，是江炎玉脱离神极宗后，在颠红堂度过那恍恍惚惚的七年。

江炎玉一一听完，才道：“知道啦。”

参见也补充了一些，说到最后叹气不休，肃穆道：“总之，您好好保重。”

璀错道：“别让道韵仙君操心了。”

江炎玉静静看着他们，良久，才道：“好，谢谢你们。”

乘上马车，两人出发。

飘飘摇摇远离明台时，云烬雪从车窗往后看去。阳光下的恢弘城市越发遥远，直到浓缩成看不清细节的连绵一片，如同方块文字，烙印于青山纸面。

她挥了挥手，向这座城市以及所有人告别。

从明台出去后，走上小路，边玩边往神极宗晃悠。并不着急，所以速度很慢，在林子里闷了将近两个月，才到达茶阳。

宗门重建，居民回归，茶阳比迁徙之前繁华许多。仙界种种纠葛依然是茶楼酒肆里最热门的话题，但也许是回到熟悉之处了，心境更轻松些，听起来就是比明台之人的讨论更加顺耳。

云烬雪行于密集人流中，越过人群，看见挤挤挨挨的两文店，依然是快要挤爆，门前桌上乱七八糟杂物中，售卖着拨浪鼓和小风车。

她踮脚看了看，回眸笑道：“想不想再买一个?”

损坏的拨浪鼓被重新固定，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玩起来要小心一些，肯定不能尽兴了。但江炎玉摇摇头：“不用，我有这个就够了。”

于是，云烬雪之买了个新的小风车，和之前那个颜色差不多，一看见就让人联想到归星那身靛蓝。只是她如今年岁也不算小，不知道她现在还想不想要。

在茶阳吃过饭后继续往神极宗去，遥遥可见气派崭新的山门巍峨耸立。新修起来的屋宅直直立于山体上，并不显的光秃，反而更加庄严肃穆。

神极宗所处的地域本就灵力充裕，在雷魔降世又离开后，比之前还要更加浓郁。在这种环境下，植物生长的很快，和之前还不能比，但再过几年后，此地一定会再次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