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61)

“传言里的神仙是什么模样。”引玉问。

在路过那对兄妹的房间时,她又微微停顿,只见房里亮着灯,可惜看不到里面是何状况。

钟雨田回头说:“那神仙啊,是来去无痕,以前这晦雪天还有茶楼酒肆时,她常去那儿坐,周身素白,听说是轻纱遮面,所以谁也不知她是何模样。”

听着这话,引玉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事,她的确是喜欢热闹的,所以此前还在小荒渚时,她也常往闹市跑,是丁点冷清也受不住。

前边带路的小二头也不回,将人带到门前时,才抬手笑笑说:“您里边请。”

钟雨田摸了摸脏乱的头发,却没半点不好意思,扭头一个拱手说:“多谢二位仙姑,要来我这坐坐么。”

引玉双臂一环,站在莲升身侧似笑非笑地看他,意思俱已写在脸上,也不知这钟雨田的脸皮怎能这么厚。

钟雨田挤出笑,推门说:“那我……便歇了?”

房门还是小二替他关上的,只是在走前,那小二还敲了钟雨田的房门说:“一会儿小的给您把火炭盆送上来,您夜里要是觉得闷的,可得推窗透透气。”

钟雨田在屋里扯着嗓子应声:“火盆是吧,我倒是不怕闷,但就怕夜里一开窗,就有东西钻进来,还是闷着算了。”

“这里离康家近,城正中的鬼怪不作祟。”小二又说。

钟雨田“哦”了一声,“是了,康家就在一里外,他们那的符咒灵着呢,有他们在,鬼怪是不敢造作的。”

小二笑说:“您尽管放心,咱们掌柜天天在楼下敞着门,也没见有鬼祟上门。”

“我要是撞鬼了,你们客栈赔钱么?”钟雨田眯起眼。

“这事……”小二在门外摸头。

钟雨田岔开腿坐下,哼了一声说:“果然还是会撞鬼的吧。”

回去后,引玉脱了鞋袜,往床上一窝,拉高被子盖过脸,窸窸窣窣倒腾了一阵。

莲升就坐在床沿,和前天晚上一个样,敛目凝神,圣人之姿。

半晌,引玉探出头,借着昏暗烛光一瞬不瞬盯着床边人,光影间,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地,是晦雪天,还是二十多年前的白玉京?

是晦雪天,她得出结论。因为尚未破戒的莲升,是不蔓不枝的池中花,喜怒俱不行于色,唯独醉酒,才会被染得眼梢侧颊酡红一片。

引玉把被角一掖,说:“鱼老板上这挤挤么。”

“我原是住在另一间的,也有自个的床。”莲升不咸不淡地说。

引玉躺着,一只手还捏在被角上,寒意直往怀里钻,说:“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又容易招东西,得和您挤挤才睡得着么。”

“你倒是金贵。”莲升往她床沿上一坐,却没有要躺进被窝里的意思,反倒把那被抬起的被角按了下去,说:“睡你的。”

“往这儿躺吧鱼老板。”引玉往后缩了缩,腾出了点儿空。

莲升没动,她便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许是袖子缩上去了一截,露出来的手臂白得刺目。

像画纸那样的白,白得不像活物。

引玉拉了莲升的袖子,作势要把人拽过来,可莲升不动,她自然也拽不动。

于是那手勾着勾着,就勾到了莲升的腰带上,灵灵巧巧又好似别有用心地把那腰带勾散了。

莲升往她手上一抓,语气听着还算冷淡,“做什么。”

“你不来,我自然要抓你一下。”引玉理由充分。

莲升就这么垂眼看她,就着远处桌上那豆大的火光,看到引玉眼里似含了几分狡黠,那流转的眸光里仿佛噙了绵绵情意。

她沉默了片刻才问:“我要是不依,你要抓我到何时。”

“一直抓着呗。”引玉说得慢悠悠的,光听她那语调,也不像不依不饶。

说着,她又把莲升的腰带拉开了丁点,拎到鼻边轻轻一闻,状似好奇地说:“鱼老板身上总是带着香味,是浸进骨子里了么。”

莲升那根筋好像随着被拉过去的腰带,忽地绷断了。她神色不变,却掀开了被子,想干脆往里一躺,可才刚掀起被角,就看见躺着的人衣领敞着,姝色比雪。

其实敞得不算多,只是未遮全那几寸锁骨,春光一泄,就惊扰了莲升的禅心,她便触机落阱。

莲升半撑着身,挑起对方微散的领子,往其锁骨上按住,没多看一眼,别开目光说:“你就是这么邀我共寝的?”

引玉带笑,“我都还不算光着睡,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那习惯。不然这样,鱼老板您穿您的,我脱我的,咱俩互不打扰。”

“好一个互不打扰。”莲升动也不动,似有些恼,“你一进再进,不留余地,要我能退尽退,才保得住你这句‘互不干扰’,可是,你容我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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