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95)

莲升冷声说:“还不肯说?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告诉我,当时小悟墟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逼你动手?你去小荒渚,是要查此事吧。”

“没谁,是我自己动的手,我一刀一个,杀得爽快。”引玉手腕脚腕俱被魂锁勒红,眸色却清凌凌的。

她伸手想朝莲升拥去,可魂索就算断了,也沉重无比。

当啷一声,彻底莲升那些不可冒犯的戒条全捣成糨糊。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现在啊。”引玉好似在吹枕边风,说话轻悠悠,“谁也不敢全信,但我还是要托你送我离开,只能托你。”

“你可知我冒险送你离开,将承受何种后果?”莲升揽住引玉后头,迫使那微张的嘴唇朝自己贴近。

引玉眯起眼说:“我知道,你不敢么?”

莲升对着那张张合合的唇,先是怒发冲冠般撕咬一番,随着下颌被津液打湿,唇齿间的吞吐变得愈发细慢。

她敢。

引玉就是一张素净绝妙的纸,在多次的缠绵温存里,已经被莲升摸清摸透了,她身上不论哪一处,都能画上落梅,红墨零星一洒,便会漂亮得无与伦比。

头一次时,还是引玉牵着莲升的手,令这不肯屈服于欲念的天净妙莲在自己身上作画,她说:“会画画儿么,往我身上画,画出你红莲的模样,当我为你所有。”

天净妙莲,心不静,又如何能净。

若非如此,莲升也不会执着于嬉弄引玉白生生的脖颈,也不会捣得她起伏的胸口屡屡后缩。

引玉眼里欲意渐浓,就算被吻得失神,也仍在定定看着莲升,字音稀碎地说:“莲升,你看你,不答又如何,你的一举一动全是‘敢’这一字。”

“你就如此笃定?”莲升吻着引玉半露的肩角,戒律已被打破,索性让固守的清规碎得更加彻底。

“你又破戒了。”引玉眼里笑意更浓,手脚不便动弹,她就用口齿捉弄起莲升。

她咬上莲升扣住她下巴的手,净往虎口上咬,咬得血迹斑斑,还把那点血锈味全卷进喉中。

莲升扣她入怀,又一道天雷砸落。

引玉毫发无伤,却因莲升潜入裙下的磨弄而软成了一滩水。

哪还是什么画,分明成了被泡得不成形的绢帛。

天道许就在冥冥中瞵视这一切,在这场厮斗里,谁也不无辜。

九十九道天雷结束,按理说刑只至此,偏偏莲升也犯了天规,在她撤去莲光屏障的一瞬,千层塔上又轰隆作响,数十道雷齐刷刷落下。

好似万箭穿心,莲升被钉得动弹不得。

引玉怔住,想为莲升接上一道,可没了真身,她弱得不堪一击,硬生生被劈晕过去,再睁眼时,眼前漆黑一片,不论如何摸索,都走不出去!

困她之地,好像一个芥子空间,却又能摸到方方正正的边角,不知究竟是何物。

直至后来到小荒渚,那只十二面骰被掷下两际海,她才得以脱身。

……

梦醒,因屋外的天灰蒙蒙,房里也算不得太亮。

引玉捂头坐起,刚醒时,以为自己还在续未尽之梦,可睁眼看见的哪是小荒渚的现代装潢,而是幔帐与轩窗,座屏与香几。

这里不是小荒渚,而是慧水赤山。

引玉醒了神,方觉楼下吵吵嚷嚷,好像聚了不少人。

于晦雪天而言,这样的动静实在少见,平日里大伙可都是能不出屋就不出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唯恐被鬼祟跟上,如今这一个个的,却好像在大肆宣扬自己所在。

“楼下怎么了。”引玉嗓子还哑着,伸手闷闷咳了几声,分明要莲升给她倒水。

“闹了一早上。”莲升照做,不光倒了水,还焐热给她递去。

梦里缠绵悱恻,余温犹在。

引玉碰到莲升的掌心,突然收起手指。

“不是要喝水?”莲升手臂还伸着。

引玉看着莲升,竟是把唇凑了过去,理由何其充分:“使不了劲,多谢了。”

谢都谢上了,不喂怎么成,莲升干脆坐到床头,神色平平地喂水,说:“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多久?”引玉没打算好好喝,挑剔起来,“您怎么喂的,我唇边都没打湿。”

“两日。”

引玉一怔,哪料那短短的梦竟害她睡了两日之久。她抬手要接瓷杯,却没接稳当,手腕一歪,水全洒到莲升身上了。

说无意定是假的,若非早有图谋,便是将计就计。

莲升不怒,不过是湿件衣裳,施个术的事儿,就算是刚从江河里捞出来的,她都能弄干。所以她只是弯腰拾起地上的杯子,淡声说:“没摔坏。”

引玉捏住被沿,头昏昏沉沉,“两日那么久,你怎么不喊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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